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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南域边疆素来兵精马壮,严防死守,缘何会突然失守,军中是否有了阿塔族人的细作。门户米镇虽然失守,但米镇和稷城主城之间有兰河相隔,主城官兵已经悉数毁了河上桥梁。只要再做好防备,可不让阿塔族人轻易过得河来。依老臣看来,眼下不可轻举妄动,应先防御为主,可派朝中得力干将前往驰援,然后再做部署打算。”皇上的御书房内,兵部尚书徐大人道。

首辅铎大人捋捋胡须,“徐尚书此言有理,可兵家万变,不可不做好万全准备。阿塔人从前对我们屡有冒犯,从未得逞,眼下正值国丧,皇上您也新近登基不足一年,阿塔族突然获胜,的确不排除边疆之臣有异图的可能。但阿塔族人向来浮躁,近年来在疆域外已吞并大小部落一二,此番获胜,不排除胜而骄的可能,可对对方做足观察,若对方有所懈怠,应立时回攻,夺回失地才是。”

“首辅大人言之有理,可如今到底需要有可靠之人领兵才是,米镇参将领兵不利,致失国土,朕定严惩不贷,填补此空缺之人,爱卿可有推荐人选?”皇上道。

“皇上,米镇参将镇守米镇十数年,从未出过差池,此次原因老臣斗胆猜测恐并非出在他的身上,况且他对阿塔族人,对米镇比旁人更为熟悉……”兵部徐尚书道。

“即便不是他,是出了细作,也是他驭下不严,朕的江山已不容有失,岂能允许他再拿去冒险!可令稷城大将军暂且观察局势,若需上阵打仗,令稷城知府一同亲征,若战事有个闪失,他也便不必走出战场了。朝廷这边……”

兵部徐尚书听了皇上这话,已经明白皇上这是对稷城知府都有所疑心了,先皇年迈这些年,稷城每年上缴的赋税减少了不少,理由不是战事伤亡,需休养生息,就是边野荒蛮之人忙于相互教化,多少疏于劳作。近两年竟然出了南疆税银在秘密运京途中被盗之事,现又突遭惨败,皇上生性多疑,这些都不由得皇上不信任稷城知府,米镇参将当年正是出于稷城知府的举荐。不过据徐尚书了解,关于稷城赋税减少的原因,稷城知府所言倒也不虚,只是这位知府过于刚直,对朝中之人多有得罪,鲜少有人替他说话。眼下正值朝廷开支困难之际,皇上定然对稷城赋税一事格外不喜,再加上他正是震怒之时,自己还是少开口的为妙。于是徐尚书不再开口。

首辅铎大人见皇上踌躇,试探着接口道:“四殿下从前倒是领兵打仗的能手,只是……”

“这个逆子不提也罢。可先派京营提督前去督战。”

听闻皇上这句话,首辅铎大人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牵了牵,四殿下回京城后曾管领京营事务,此番提督督战,也许可以是四殿下的一个机会。

海贵人艳羡地看着采妃抚摸瑞王新送来的豹皮椅搭,“这小蹄子怎么就死在宁永宫了呢,这宁永宫里的德太妃,可有传闻……”

“休得胡说,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敢想,小心九族都不够皇上灭。”采妃厉声喝止。

海贵人打了个凛,“可这终究,我看还是算了。不然就那两件事如何?”

“就凭那两件事,你夜难安寝,噩梦连连,还有什么,你的侍女见到了先皇太极殿近旁的异象?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生如此幼稚。看皇上不治你个扰乱视听之罪。”采妃的一只手拍在桌子上,蓝色嵌花珐琅护甲套敲得桌子丁零作响,海贵人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那,那不如便算了吧。”

采妃坐在豹皮椅搭上,整张椅子在威猛之气中透着无限的妩媚温暖,瑞王在这样的气息中,萦绕着,采妃唯恐这样的感觉触手即散,缓缓阖上双目,“无妨,本宫听说近来南疆那边吃了败仗,丢了阵地,这何尝不能算四殿下看守皇陵不利,触犯了国运。陪葬宫女有人逃走,皇上重拿轻放,偏听他们的含糊之辞,不追究真相,也不重责,若是先皇有了灵,看他还怎么包庇他的这个好皇子。”

听了这话,海贵人于坐立不安中镇定了些,点了点头。

“阿,阿,阿嚏。”徐公子刚飘身进四殿下的院落,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四殿下,看来有人念叨您了。”

四殿下身披大氅,独自立于院落水池池心名为“诗画肪”的亭台中,似是在欣赏冰层下的锦鲤。徐公子徐步走至四殿下的身后,“四殿下,好……”一句好兴致尚未说出来,就被四殿下一个回手杀袭来,徐公子慌忙抬起右手,屈肘沉腕抵挡,同时闪身后退,四殿下不依不饶,手掌微动,晃身上前,直袭上徐公子手臂外关穴。徐公子本不欲打斗,生生接了四殿下这一招,揉着麻痛的手臂说;“哎哟,四殿下,您怎么跟我前几日在宫中遇到的一位姑娘出手是一样的啊。都打我这个位置,不过你们的手法虽有异曲同工之效,力道却大有不同,还是姑娘温柔些。”

“你又招惹了宫中的哪位姑娘?”四殿下颜色不明地问。

“不是您的那三位公主妹妹啦,她们需得尊贵端庄,可动不得武,日后遇上心爱的驸马郎,顶多舞上一曲罢了。”

四殿下蹙眉不言语,徐公子连说:“您也尊贵端庄,但毕竟男女有别。”

“似你这般喜耍嘴皮,也就我那三位皇妹看得入眼,肯允你作伴读。”四殿下斜了他一眼道。

“唉,也不知那姑娘最后心里有没有接受这样的本公子。只愿她性命无忧,平安喜乐。”徐公子说这句话时,神情倒是越来越凝肃。

感受到四殿下咄咄的目光,徐公子忙正色道:“辛者司有位叫宁霜儿的宫女甚是奇怪,出手极快,不在我之下,看起来有功夫在身,却又甘于屈身做宫女。而且最近同样出身辛者司的紫儿姑娘发狂死在了宁永宫,那紫儿姑娘却在临去世前给宁霜儿留了线索,让她挖出自己藏在宁永宫树下的一小截未完全烧掉的迷雾笺。宁霜儿并未将她已然知道的都告诉我,却许我将这事当奇闻逸事讲给公主听。看来她也在迫切追寻一个真相或结果,为此不惜公开这件事。”

“你怎么讲,讲你们夜闯宁永宫?”

“不,自然不是,此段情节忽略,只讲紫儿姑娘留给宁霜儿一小截迷雾笺。”

“亏父皇和皇妹如此看重于你,你才有命活到今天,不然就你这爱管闲事的脾性,怕死个千八百回也不足惜。”四殿下道。

“幸好我这管闲事管出了名头,不然就我那爹也打死我个千八百回了。”徐公子就着四殿下的话调侃起来。眼见四殿下紧锁眉头,有些郁郁,又道:“前阵子国舅爷家的侯公子强赎春风花月楼里的金娣姑娘一事,四殿下您猜最后怎么着?”

“这等风月之事,何时需要本殿下去猜?”

“嗨,这不是给四殿下解个闷子嘛,况且毕竟是国舅爷家的事情,四殿下就半点儿都不关心?哎呀,室外寒冷,四殿下与我叙旧,也不请我入室品评品评茗茶?”徐公子边说,边向手中呵着暖气,搓着耳朵。

“谁说不是,四殿下,您在外边站着也有些时候了,就别拉着徐公子一起受苦了。”一个娇软的声音在徐公子身后响起,听得人耳朵暖酥酥。

徐公子回身,见一斜梳罗髻,笑得甚是明媚,眸子直弯弯似月牙儿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徐公子有礼地点头微笑,“四夫人。”

“可别这么称呼我,折煞奴家了,这若是被四殿下未来的夫人听到了,徐公子可就断了奴家的活路了。”女子边掩唇轻笑,边给四殿下和徐公子各递去一个暖手炉。

“云姬可知春风花月楼中的金娣姑娘?”四殿下柔声问。

“自然知道,金娣姑娘不仅曲子弹的好,锦凤彩衣舞可是一绝,奴家出师前常听师父提起。怎么,四殿下莫不是对金娣姑娘有了兴趣?”云姬说着将嘴巴揪得宛若樱桃一般。

徐公子在一旁扇着扇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见四殿下瞪过来一眼,忙说:“啊不不不,云姬姑娘别误会,”说到这儿四下看看没有人,用扇子掩口向云姬凑近了些道:“是国舅爷家的公子看上了金娣姑娘,愿出千金去赎,怎奈金娣姑娘不愿,那春风花月楼的金花妈妈竟独独待金娣姑娘为亲生女儿一般,只金娣姑娘不愿,金花妈妈便无论如何不肯将金娣交出去了,眼下闹得正欢呢。”

云姬望望徐公子的八卦模样,轻启贝齿一笑,“若是四殿下去赎人,莫说千金,只怕只有百金,金娣姑娘也是愿意的。她的锦凤彩衣舞可魅百生,舞中的她轻盈若燕,绕梁飞旋,踏水无痕,这样的奇技女子自然是倾慕英雄的。”

“云姬姑娘如此说,可是在贬低堂堂皇家教坊司?”徐公子故意玩笑般地板起脸来,云姬的脸色却真真沉了下去。

“云姬可暂且退下。”四殿下带着安抚的语气说。

云姬深深地撇了徐公子一眼,福了一礼,袅袅而去。

“看来品茶叙旧是不可能了,无福领受云姬的服侍了。”徐公子咂嘴说,“四殿下这里当真是不便利。四殿下既不能完全信过云姬,当初何不随了皇上的安排,迎娶了在下的妹妹。在下妹妹那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倒也算配得上四殿下的。”

“既无情牵意动,何苦平白苦了你妹妹。”四殿下毫不掩饰地淡然道。

徐公子叹了口气,“但四殿下当初忤逆的可是皇上,四殿下彼时常找云姬买醉,明知云姬是前朝降臣,前首辅的……”

“我明白。”

“您这可是坐实了有失皇家教化的罪过,皇上一怒之下将云姬赏赐给您,您却竟然就接了。”

“徐公子当真只是来聊天,帮本殿下解闷子?”

“不不不,只是说到那侯公子,最近却是不敢出门了,有人报衙门寻贼,寻到了国舅爷的府上,最后自然无果,但侯公子到底被国舅爷痛打一顿,痛到不敢出门了,哈哈。”徐公子笑得光风霁月。

四殿下皱眉凝视徐公子,徐公子渐渐止住笑意,“你可是给金娣姑娘出了什么主意?”四殿下问道。

“不不不,在下只是在赏金娣姑娘舞乐之时,忍不住为金娣姑娘谱了个曲子,甚得金娣姑娘喜欢,此曲适合以瑟奏之。在下就顺便告知金娣姑娘,传闻曾从侯乙墓出土瑟两具,流落民间,通体髹漆彩绘,色泽艳丽,配之金娣姑娘的技艺,定会"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据说井街右手边??第二座院落里住着一位江南来的姨娘,她手中就有其中的一具古瑟。而另一具,失传已久,许是早就烂掉了,可惜可惜。金娣姑娘若有缘得一具就好了。”

“那江南来的姨娘倒是厉害,竟然了然是何人所为,还抓住了把柄。怕是古瑟也未被盗去吧。”四殿下道。

“那是自然,只是恐怕不是姨娘厉害。您道那姨娘是谁?是吏部左侍郎冯大人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吏部左侍郎的夫人出身侯府,下嫁给他已是他的荣光,平日里他自然畏夫人几分。那姨娘是他作御史,巡查江南时,偷偷带回的,一直养在外面。要说那只是个娇滴滴的平凡小娘子,只带个柔弱的小丫鬟独住,若没帮手怎的就能打破了孔武有力的侯公子的前额,护住了古瑟,还能一路追至国舅府?据说侯公子是在室内偷盗时被发现,打斗时还砸坏了那姨娘的上好家私,那姨娘气愤至极。她敢带衙门的人找到国舅府,只因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京官尚不熟悉。可惜那侯公子被国舅爷狠狠教训一顿,怕是一段时间里不敢造次,也无颜再见金娣姑娘了。”

“春风花月楼。”四殿下没被这个八卦吸引,反而喃喃自语这几个字。

徐公子点点头,“只有女子才能得了那姨娘的信任,午夜潜伏在人家中。金花妈妈与金娣姑娘绝非等闲人等,只那锦凤彩衣舞,若非有轻功在身,怎能轻易练就。还有宫中的宁霜儿……”

四殿下默然不语,诗画肪内一时凝滞。

徐公子轻叹一口气,“江湖最怕神神秘秘令人难以捉摸,神秘的最后往往是一场动荡。近年来传闻的山盟之约,迄今平静,却又不知到底是谣言,还是是怎样的约定。”

“春风花月楼倒是个捕捉朝堂和江湖中风吹草动的绝好地点,比如你徐公子就会一个高兴,讲一讲吏部左侍郎外室姨娘的事情。”良久,四殿下说道。

“啊,啊,这个,在下绝没有耽迷美色之心。”徐公子诚惶诚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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