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渐行渐远,直至四下无人时,夏果儿才缓慢开口,“他们这幅势在必行的架势,你有几成把握?”
“他能在九药坊安插眼线,我就不行吗?”
见司北漓胜券在握的模样,夏果儿沉默片刻,“之后打算怎么办?”
“按先前所说的,我能让你们平安离开懿城,之后,不论去哪儿,都与我无关。”
夏果儿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收了回来,“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行你我的婚约,嫁入三皇子府。”
“我们夏家对三皇子您忠心耿耿,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们为三皇子您卖命,最后却只换来个‘与我无关’,您是觉得我们甘愿一个个给你送死吗?”
司北漓眸色微沉,侧身拦在她跟前,“我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对你仁至义尽。”
夏果儿神情近乎于冷漠,“好个仁至义尽,只是我们夏家,再无利用价值罢了!”
一番说辞下来,司北漓微微攥拳,“你想要如何?”
“替我兄长、嫂嫂报仇,将那些人,挫骨扬灰!”
而后,夏果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夏松的庶妹这般难缠,不过...
罢了,先将那件事办妥了。
司北漓朝九药坊的方向而去,侍从秧考先行而入,目色凌厉扫过,落在一人身上,“拿下胡八两。”
而身为九药坊的太医,胡八两大抵也没想到他们敢顶着官家的风口,贸然来抓人。
装模作样挣扎了一会儿,便直接被带走。
“无事了,忙你们的。”
秧考扫视一圈后,又将门关上,“爷,胡八两根本没离过宫,那么长安那个胡八两...”
是假的。
或说,长安那个根本不是胡八两,仍是胡九章。
“不管他是不是胡八两,关足半日再放回九药坊,什么都不必审。”
胡八两既被安插在九药坊,必然知道他们许多事情,却不会告诉他们。
不管他是大皇子司奕的人,还是二皇子司继尘的人,胡八两此刻都是动不得的人。但只要让他分神,足矣。
他们关着魁首,那他关着胡八两,他们会如何想?
然,半日后,侍从急忙禀报,“爷,不好了,胡八两死了!”
死了?
果真是好计策,给他个扣杀太医的罪名吗?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急不缓,“看看他死透了没,死了就去将邢司的审官请来,带上他惯用的笔墨。”
翌日,官家独召见司北漓,“听闻昨日,你从九药坊抓走一名太医,用刑致死?”
“父皇,这是胡八两所招供,字据、画押皆在。”
司北漓不徐不疾,取出早已备好的纸张,双手奉上。
邢司审官最会伪造字迹,而画押,死人的手亦可以画押。
纸上写了滴血认亲之谬论,又提及远在长安的亲人,字字真切。皆是真相,却无一是胡八两所招。
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司北漓剑走偏锋,用死人的嘴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官家扫了两眼,若有所思。似在考量此事之真假。
片刻,官家将纸搁在案上,“此事容后再议,夏松与徐子斌之事,可有着落?”
“不出意外,他们今日便能回懿城,不过...儿臣收到消息,有人劫车。”
司北漓欲言又止,“若非父皇特赦,儿臣的人及早赶往安南,恐怕...”
而做这桩事的人是谁,显而易见。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消息,官家面色骤沉。他一拍桌案,“老三,你亲自去,接他们回来。再替我传道旨,让老二禁足。”
司北漓应声,“还有一事,儿臣已查清,武林博渊的魁首并非观礼台上之人,此事有许家公子为证。若父皇愿等,儿臣可以将武林博渊判官大人请来对峙。”
白沐霜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可能是白淼淼的母亲。这案子打头就是冤案。
“待你回来,便接回三侧妃吧。”
“谢父皇。”
而当二皇子司继尘收到禁足令时,大皇子司奕漫不经意地耸了耸肩,似有些无奈,“看来,老二不能得偿所愿了,不过,还有那桩事。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丝机会。”
尤其是,斩草除根这等事,他不急,自有人急。
不知昏了多久,又被关了多久,夏若水终于醒了来。
正巧赶上有几名侍从通传,“奉官家之命,释放三侧妃。”
案子解决了?
白沐霜将虚弱的夏若水扶起来,一寸一寸挪着脚步。即便寒风刺骨,也觉得新鲜极了。
是姑姑来接她走吗?
走出幽室,夏若水强撑起精神,“姐姐,别让暮远受寒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然,左右扫视之后,并未瞧见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姑姑,不是说好来接她走吗?还是,还是她在邢司外等她?
带着困惑茫然,夏若水与白沐霜一前一后跟随侍从出了幽室走道。而下一瞬,她瞥见那侍从腰间、挂着一排排的飞刃,霎时凝神。
这种刃,是胡九章用的飞刃,也是杀手追杀她用的飞刃。
夏若水不动声色扯了扯白沐霜,露出惯用的甜笑,“姐姐,我有话要同你说。”
“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吧。”
白沐霜抱着孩子,不大方便的模样,却也停了下来。
趁还未离开邢司守卫的视线,夏若水带着哭腔揉眼,“姐姐,他们说有了侄儿,姐姐就不爱我了,是不是真的?”
“这...怎么会呢?”
为哄夏若水,白沐霜勉强蹲下,认真倾听,却微微变了脸色。
‘别露出破绽。等会儿一出去,我们分开跑。’
白沐霜抱着司暮远的手微微发紧,扯出个笑,“好。”
越发逼近邢司大门,夏若水心中慢慢数着数,而后,拔腿就跑。
身后的白沐霜应声而逃,让几名侍从猝手不及,面面相觑后,往小娃娃逃走的方向追去。
夏若水吸着寒气,边跑边撞摊子,却依旧很快要被追上。
懿城这么大的地方,还没她的容身之地吗?
齐立伯府、东桉子府,太远了。不过,夫子曾说,大隐隐于市,而今日是元日,最多人的地界是...
夏若水一转脚步,往芸南道奔去。她感觉手腕因她的剧烈动作,又开始渗血。
还未到芸南道,便见有几人刻意朝她走来。竟被堵了。
而正在此时,一阵巨大的号角声响起,远处的城门缓缓开启,数辆马车捆着白布驶入。
其中,有两副棺木。
棺木两侧是司北漓,与几名面生却看着位高权重的中年男子,最后入城的是徐子斌。
“英国公...回来了。”
“英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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