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你慢些，别摔着了。”

碧云刚进院子就看见阿宝跟在仙儿背后护着，仙儿拿着锦秋给她淘的新奇玩意儿满院子的闹腾。

从连廊下走过刚到门口，碧云便听见了笑声。

李锦秋靠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拿着画本子咯咯咯的笑，听见有人进来也只是翻了个面儿继续看画本子头也不抬一下。

“少爷，老祖宗说您的禁足也该解，让我请您与仙儿小姐一道去前厅吃饭。”

李锦秋放在画本子敲了敲酸痛的肩膀看着门外满院乱窜的仙儿说道：“真快啊，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碧云听着少爷愉快的语调来到榻边为锦秋整理衣冠点头附和：“是啊，少爷的禁足也是结束了，也可去街上沾沾热闹了。”

从云麓山寺回来已经一个月余，外头的上京热闹非凡。因为十年前丢失的贡珠失而复得圣上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整个上京本就还未出正月这下子又更添喜庆。只是李锦秋因为当日周庭乔俐斗殴致死的事情出言顶撞了老爷被罚在家面壁思过已经一月没有出过门了，整理都窝在屋子里看思过读书。所幸霍仙儿这孩子讨人欢喜，哄得老祖宗开心才得以让锦秋拿回几本画本子能在屋子里消磨时光。

出了屋子锦秋朝着院子里累的坐在地上大喘气的阿福说道：“仙儿呢，老祖宗找咱们去吃饭了。”

“听说今日有你最爱吃的翡翠豆腐，去晚了你锦秋哥哥就先替你尝尝了哦。”锦秋环视着院子里寻找仙儿的影子。

“那可不行，仙儿要先吃。”霍仙儿嗲声嗲气一字一句地说。

李锦秋只觉得自己的腿被人抱住，一低头便看见了霍仙儿黏在自己身上，圆圆的杏眼一眨一眨看着锦秋。锦秋蹲下身抱起仙儿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头开怀大笑的回了一好字便领着碧云往大厅而去。

“少爷好。”

一月余没出过院子的锦秋一路上接受着仆婢的问候，只是每个人在看见锦秋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环顾一圈连廊顶也是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连一些廊下的灯笼都换成了大红色的。

恰巧此时管家罗如令从厨房的方向走来，锦秋抓着罗管家便问道：“罗叔家里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这过年刚换的灯笼怎么又换了一批。”

罗管家眼神有些闪躲刚道一声少爷好便岔开话题指着端菜的仆婢指责饭菜问题带着他回厨房重做。

“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诶少爷。”阿福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仆婢说:“他们怎么都怪怪的，今日老祖宗叫您一道吃饭想必有诈。”

锦秋睨了一样阿福皮动肉不动地问道：“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传闻？”

阿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少爷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跟少爷一道被关了禁足。老爷有先见之明知道少爷就算待在家也会派人出去打听便禁足了整个院子里的人了，就连送饭也是放在院子外不直接接触，整个院子都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那就见招拆招吧。”

进了主厅锦秋便看见了老祖宗满脸笑意拉着李母闲聊，李世泽也收起了严肃穿着便服的李世泽今日脸上神情也是意外的缓和让锦秋觉得心中警铃大作。

见到锦秋进来老祖宗便招招手，慈爱的摸摸一路小跑过来的仙儿的小脑袋将她一把抱起抱在怀中。

“坐吧。”李世泽示意锦秋坐下。

锦秋还没坐下，老祖宗便唤锦秋到身边说要好好瞧瞧。锦秋乖巧的蹲在老祖宗身边，老祖宗抱着怀里的仙儿问道：“仙儿，你说锦秋哥哥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仙儿乖巧的伸出手比划着糯糯的声音问答：“锦秋哥哥是最好看的人，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阿娘都不如锦秋哥哥。不过老祖宗也好看，也是仙儿喜欢的人。”

仙儿的话哄得老祖宗笑得弯了腰，一旁的李世泽也是心情大好李婉若跟着问道：“那李伯伯是不是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呢？”

“自然，李伯伯威严又厉害。”

老祖宗甚是欢喜的打量着怀里的霍仙儿说道：“这孩子和秋儿小时候一般可爱，以后秋儿有了孩子也定有如此可爱。”

这话一出锦秋哪还有不知道的，原来今日的目的是催婚。原本云麓山寺的相约就是撮合两家婚事，没想到发生了如此多不幸的事情，本以为这份心思老祖宗还存着。

“老祖宗，人家王姑娘也看不上我，上次去云麓寺见面人家也与我说清了不过是幼年相识重聚一下罢了，人家心有所属我并不是她的良配。”

“我自然知道你与那王小姐并无意思，我说的是我与你爹和楚家你定下的亲事。”老祖宗轻描淡的讲还摸摸锦秋的头说：“你为何不早说你与那楚家姑娘情投意合，你若早说也犯不上让人家姑娘家先来提亲。”

“咳咳咳。”

锦秋被吓得说不出话，有些惊讶的看着母亲。

李婉若一下子也有些缓不过神，看着李世泽问道：“什么楚家？为什么时候说定的亲事，我怎么也未曾听说。”

“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与你详说，楚家直接邀了媒人上门当场合了八字，楚家的姑娘亲自上门说了她和秋儿事。秋儿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们，早知道你与楚家姑娘心意相通那云麓山寺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楚家姑娘，锦秋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也没能把人名和长相挂上钩，试探性地出口询问：“老祖宗，到底是怎么样的姑娘啊，我又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别是认错了人。”

“哈哈，还在这儿和老祖宗装，人家姑娘脸皮薄你个大小伙子还害臊。人家姑娘说当日你在珍馐阁对她出手相助便与你互表了心意，之后相约你几次都不肯去倒是伤了人家姑娘的心。”说到这老祖宗还作势点点锦秋的头以示警告。

李婉若与李锦秋互换了眼神，锦秋挤眉弄眼的与母亲表示一切自己都不清楚。

老祖宗那头已经不再理会锦秋了拉着李婉若将两个孩子的八字摆在一起说道：“你看这八字，那媒人替我们算了这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的八字，楚家的姑娘天生旺夫要是跟咱们秋儿成了婚定是会在事业上帮衬秋儿。”

“母亲这婚事是否定得有些仓促，今年春闱延期锦秋事业未成又何须着急小家。”李婉若用眼神示意李世泽说两句。

啪嗒一声老祖宗撂下了筷子板着脸看着锦秋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过几年了，只想在有限的日子里能看到锦秋能够成家立业罢了，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前厅的气氛一下陷入僵局，直到仙儿软糯的童音响起：“老祖宗，谁要成婚啊是锦秋哥哥吗，仙儿也想嫁锦秋哥哥。”

霍仙儿软糯的声音惹得其他人都笑出了声，老祖宗将她抱起问道：“仙儿也想嫁给锦秋哥哥吗，哈哈哈。仙儿还太小了。”

“仙儿不小，仙儿喜欢锦秋哥哥，仙儿也想做锦秋哥哥的新娘子。”

“不害臊的小家伙，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哈哈哈。”

“仙儿乖，到伯母身边来。你真想嫁锦秋哥哥吗？”

“当然。”霍仙儿从老祖宗的腿上跳下伸出手抱着锦秋说：“仙儿喜欢锦秋哥哥，锦秋哥哥也喜欢仙儿吗？”

锦秋以此为契机抱起仙儿认真地回答：“当然啦，我当然喜欢仙儿，那我娶你好不好呀。”

“不要闹了。婚姻乃是大事怎可如此儿戏。”老祖宗不满的说道。

“那老祖宗，我与那楚小姐的婚事不也是儿戏吗，我对她毫无印象连样子都不记得了。”

锦秋看到老祖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只能试探性地说：“那不如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一下，要是人家有所心思我们也能见招拆招。”

老祖宗思索之后露出为难的表情地说道：“可若是不在这月下旬之前定下婚约，楚家是怕皇宫选秀会将他们家选入名单。”

李婉若见缝插针给老祖宗倒了一杯茶看了眼李世泽示意他帮忙说两句。

李世泽抿了抿嘴放下筷子将楚家之前留下的名帖拿出递给锦秋说道：“人家楚家家大业大自是不会可以觊觎我们家什么，你就趁着去试喜服的时候与楚家小姐好好认识一二。快快坐下吃饭吧，都是你爱的吃食。”

李世泽的话已经是在给两边台阶下了，锦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名帖等着见招拆招了。

饭后拜别了长辈，锦秋带着阿福阿宝疾走如飞的穿过院落无事了行礼的仆婢，一路杀到厨房。

“今天的菜是你们做的？”

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被锦秋的一句话打断了，众人的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定在原地。直到阿福咳嗽众人才回神，一个拿着炒勺的厨娘站出来回话。

“回禀少爷，是楚家送来的菜。”

听到回到锦秋立即带着阿福阿宝离开了厨房，速度之快仿佛从未来过。

“少爷，这个楚小姐好似很了解你的样子，几个菜色全是你最爱的珍馐阁美味。”

阿福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数道：“翡翠狮子头，福字瓜烧里脊，佛手金卷，如意卷，炒珍珠鸡还有少爷最爱的龙井竹荪，个个都是珍馐阁数一数二的珍品。”

阿宝也在一旁搭腔说道：“楚家来头不小，花些心思打听少爷爱吃什么也很正常。”

“走，跟我去珍馐阁。她能打听我，我自然也能打听她”

刚跨出家门锦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李府门口来回踱步不知道是否要进来。

云麓山寺那次阿福他们不慎说漏嘴后锦秋有点害怕见到谢攸然，见到他之后李锦秋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的躲在守门的家丁身后慢慢挪步，向后招招手示意阿福阿宝跟上。刚回头锦秋便看到了谢攸然已经看到了自己，立即挺直身板摆出一副笑脸打开折扇轻摇，想要摆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谢攸然见到锦秋先是眯着眼睛而后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就收回了目光，再次投去目光时已然没有了锦秋的身影。

一路小跑绕开大路的锦秋扶着墙喘着气看着身后没有人跟来的巷口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着摇着扇子踏入人潮涌动的朱雀大街。

“三位贵客里边儿请。”

怪真的怪，平日里就算你的身份大上天来吃珍馐阁都不会有今天这般礼遇。门口的小二见到锦秋便立即迎了上去，最好靠近舞台的位置直接给锦秋安排上了。平日里这样的位置都是要靠拍卖而的，因为平日里珍馐阁的大厨常在舞台上表演美食的制作，第一排的位置看的最清楚也能第一个尝鲜。而且限量份额的美食都需要提前预约，今日还没等锦秋点菜一份份菜点已经送了上来。

珍馐阁的美味在前阿福猛咽了口水，虽然出来前已然吃过一些吃食了但在美食面前挤出一点胃还是可以的。阿福眼巴巴的砸吧这嘴看着自家少爷，期待少爷开口能够一品。

“少爷，这可都是您爱吃的。而且与家中的几个菜完全不重样。”阿宝眨巴着以手遮嘴怕自己的口水流下来折了少爷的面子。

自在逍遥饼、月桂白露羹、金玉荷包、银颗金丝饭、凤凰胎甚至还有最难得的神仙叫花鸡。锦秋只觉得荷叶包裹的叫花鸡顺着敲破的土壳散发出一阵清香，鸡的油脂将荷叶浸的闪闪发亮。

“姑爷，要为您拨开吗？”

“好好好，赶紧拨。”锦秋已经顾不上别的搓搓手等着小二为自己敲开土壳将整一只鸡取出。

随着小锤子清脆的敲击土壳应声而碎，碧绿的荷叶也挣脱了土色的覆盖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姿态，香软甜糯的鸡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众人面前一展身姿冲破荷叶的束缚将他挤在身下在各位饕客面前自信的一展姿态。

阿宝正准备替锦秋布菜，小二却抢先一步替锦秋挑出鸡胸并且将锦秋最爱的翅膀灵巧的拆下放入碗中将满满一碗鸡肉交到锦秋手里，待阿福回过神看着荷叶里头剩下的只是少爷不爱的头腿和屁股了。

入口即化的鸡肉细细的划过锦秋的味蕾刺激着大脑，香软甜糯的鸡肉在口腔里炸开让锦秋忍不住抬高了眉毛。

“姑爷，您还满意吗？”

开玩笑，这可是珍馐阁的压轴菜之一怎么会不好。满口包裹着美食的锦秋舍不得空出嘴巴说一句话，只是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了称赞。

“姑爷满意便好。”

阿宝是最先从美食中脱离出来的拉着小二问道：“你刚才叫我家少爷什么？”

“姑爷啊。小姐都吩咐了姑爷今后来都要拿出最好的招待。”

“你家小姐不会是……”阿宝看着顿住咀嚼盯着小二发呆的锦秋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家小姐自然是与家少爷订下婚约的楚家千金了。姑爷您满意我这边就先退下了，有什么吩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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