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珈摁着额角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管家没法,只好憋着满肚子不赞同和其他人一道退出去。
热水刚送到,大夫也来了。
仔细检查完,老郎中生了误会,偏偏苏清珈压着玲珑几人不许解释,只当这少年确是受了私刑的家奴。
那郎中留下足够今夜和明早用的药量便皱着眉头走了。
管家在屋外跟着,赶紧让人准备足了银子,又让苏米、苏方两人护送一路护送着去。
这头领了药方和药包的玲珑去杂物房找陶罐熬药,房间里很快只剩下苏清珈和苏厘。
少女赶了几天的路,身子早就疲惫,心绪起伏折腾到半夜,脸色在蜡烛光下尤为苍白。
抿一口热茶总算好受些,苏清珈撑着身子再度走到床边,看着少年稚嫩的面庞入神。
总觉得恍恍惚惚,不太真实。
她真的找到了梦里的小表弟吗?
他看起来比梦里刚找回来的样子好些,身上的伤养段时日便能好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梦里那样讨厌生人靠近。
灯光摇曳,昏迷的少年在注视之下忽然睁开了眼。
苏清珈呼吸一顿,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那双和梦里如出一辙的眼睛又缓缓合上了。
“是睡着了。”
苏厘走上前检查道。
他跟在小姐身边收到的消息最多,隐约猜出这少年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动作间很是规矩。
“小姐,宣武将军府的人知道他跑去南市,明天恐怕会上门探口风,您还是早点休息,这里有我和玲珑在,不会有事。”
苏清珈身边的这一应苏姓护卫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父母亡故后他们更是将她周全的保了下来。
所以苏厘的话苏清珈多少都愿意听点。
“好,那就让苏旦送我回去,苏厘叔叔,他是我……弟弟,但暂且只能用旁的名目留在身边,不可向外人透露他的来历,你只须告知府里人说是一直养着的奴仆,我很喜欢,让他们小心点照看就行。”
郑重的说出了“弟弟”二字,又叮嘱他保密,见苏厘神色多了几分凝重,苏清珈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实刚才在大夫面前那样说,防的便是宣武侯府的人追查。
若真是赵帝暗中推手那也瞒不住,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另外,她得尽快告诉姑妈这个消息,如果真的是赵帝指使宣武侯府做下这一切,便更要小心了。
*
平州城靠山,入秋之后薄雾缭绕。
可一大早东跨院便叮叮咚咚闹起来,白瞎了晗园里缥缈如仙境的一幅秋景图。
“你快点给我下来!这般没有规矩,就该让小姐丢了你!”
喊破音的玲珑气成一只鼓气的河豚,更气的是苏厘竟然说小姐喜欢这逃奴,还要留下他。
呸!这勾人的雄狐狸精!
房梁上的雄狐狸没有理她,只扔下来一块栗子糕。
被栗子糕砸到脑袋的玲珑瞪着愤怒的大眼睛看向苏厘,他却抱着胳膊像个局外人,慢悠悠避开她的视线,也拦住了其他想要帮忙的护卫。
“小姐让我们不要对他动手。”
啊!!!都怪那个狐狸精!
玲珑觉得自己从没有这般失态过,恨不得想把房梁一块拆了。
这样的念头太可怕了,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迈着沉重而又憋屈的步伐出了房门。
走之前把头顶的栗子糕屑狠狠洒向房梁。
没想到她转身后,地面又传来“啪”的一声响。
这回落下的不是栗子糕,而是两个盛糕点的钧窑白瓷盘。
满地碎瓷渣子十分具有震慑力。
“要她!找她!”
房梁上,一张稚嫩的脸满是戾气,恶狠狠的龇牙道。
“小姐,苏厘他疯了,跟着那小疯子一起疯了,您可千万别听他的!”
玲珑堪堪扯着苏清珈的袖角,心中越发肯定那逃奴就是个狐狸精。
否则就凭他凶狠恶毒的模样,为什么还能让宣武候府的小姐和自家小姐念念不忘!
不想苏清珈兀的回头,星眸冷冷看她:
“慎言,他不是小疯子。”
玲珑顿住,惊慌之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连忙跪下:“小姐……”
“只此一次,我不会罚你,但今后记住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玲珑张张嘴,又瑟瑟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方才小姐看过来的那一眼,让她如坠寒窟,不敢再有半点轻慢。
东跨院里依旧不时传出叮咚噼啪的声音,苏厘的房间已经乱作一团。
苏清珈敲了敲门扉:
“别扔了,下来,你想找谁我可以帮你去找。”
她语气轻缓,生怕让小表弟受惊。
房梁安静了一瞬,突然有道黑影从房梁一跃而下冲到她的面前。
少年圆润带着野性的兽眸细细打量着,像是在打量猎物。
苏清珈眨眨眼睛,心跳的有些快,刚开口:“你想找……”
“我的。”
少年忽然说道。
苏清珈困惑的皱起眉头:“什么?”
“你,救我,我的。”
虽然还是诡异的断句,但这回苏清珈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救了你,所以我成了你的?”
她愣愣的问。
少年眼中闪过愉悦,重复着说:
“我的,你,我的。”
苏清珈拧起了好看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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