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才兄,三个月处理一次修行者鬼魂,不会导致轮回失衡吗?”
穆诚对地府的事大多一知半解,如之前对牛大力所说的维持轮回秩序,仅仅是他在书中看到这么一句,也就是用来忽悠一下牛头,若是对其他判官说了这一套词,十有八九会闹笑话。
此刻秦逸才对自己有亲近之意,恰好适合打探更多消息。
秦逸才本也想交好穆诚,因此对他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诚提的问题很基础,大多数混得久的判官都了解一二,但秦逸才并不说破破,反而很照顾其面子:“你近来突飞猛进,初次参与裁断修行者恶业,对此有所不知实属情理之中。”
“死后来到罚恶司的修行者恶魂,或是大奸大恶之辈,或是逆道者,二者数量极少,耽误三个月对轮回秩序并无丝毫影响。”
穆诚点头道:“想来也是,若是地府裁断修行者恶业的模式会对轮回产生影响,十位天子可不会视而不见。”
秦逸才回应道:“没错,地府由十位天子监察,自不会出任何问题。”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天子脚下吹一波总不会有错。
穆诚听到秦逸才口中提到的某个词,确定不存在于前身记忆中,便开口道:“大奸大恶之辈普通人中不少,这逆道者又是怎么个说法?”
他发现前身真是又菜又孤僻。来到地府十余年,业务能力不行也就算了,平时也不与人交流,导致很多基本信息都不知道。
秦逸才表示理解,毕竟穆诚才来地府十来年,比不得他们这些来了百来年的老鸟。
他解释道:“逆道者是修行者中的异类,与主流修行者‘取之于天地,用之于天地’的修行宗旨不同,他们主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我便是遁去的一’,因此逆道者掠万物补己身,目的是超脱世间,掌握众生命运,是天地中最大的蛀虫。”
“在我等裁断恶业后,大奸大恶之辈尚可再入轮回,可转世为生灵;逆道者则是压入轮回深处万万年,永世不得超生。”
穆诚略一思索道:“这么说来,逆道者便是一群十成十的利己主义者啊。”
“利己主义者……”秦逸才听到了新词,略一品味便赞同道:“用这词形容他们倒也贴切。”
穆诚笑道:“这却是我家乡的说法,没想到用在逆道者身上挺合适。”
“哦?”秦逸才来了兴趣:“不知贤弟是哪里人氏?”
穆诚早有准备,抬出前身来处:“穆某来自人间界星海洲。”
秦逸才微微摇头道:“我是瀛海洲人氏,却未曾听闻星海洲位于人间何处,想来相距甚远。”
“瀛海洲足有亿亿万里,且人间洲陆繁多,逸才兄未曾听闻也是常情。”
“贤弟所言有理,人间之广袤,非我等凡人能想象。”
话题跑偏了,不过说到这里,穆诚略一犹豫后问道:“逸才兄似乎早就认识我?”
这问的是之前穆诚拦下他时,他态度转变的缘由。
前身孤僻,自己来这里三个月也少与人交集,除了为活命冲业绩排名外,再没干其他引人注意的事。
但他每月业绩排名也不算靠前,前面至少还有一千五百人,按理来说极少有人会注意到自己,难道秦逸才便是注意到自己的极少数人之一?
秦逸才似乎早有预料,意味深长道:“看来贤弟上月未来过王城,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上月初至今确实未再来过王城,发生了何事?”不知为何,看着秦逸才脸上的微妙表情,穆诚隐隐感到不妙。
“今时今日,阎罗天子麾下罚恶司小判,恐怕少有不知贤弟名头者。”
秦逸才酝酿一下情绪,“传闻自二月底开始,明月楼春兰姑娘时常叹自幼沦落凡尘,得遇知己之时,却早已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咳!我等眼见佳人日渐消瘦,便再三询问,得知二月底有一貌比天人的罚恶司小判曾在明月楼饮酒作乐,坐陪者便是春兰姑娘,也不知那名姓穆的小判到底说了什么,竟让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春兰姑娘生出误入风尘的悔意。”
他看着穆诚,眼中满含羡慕、遗憾、嫉妒、愤怒等等情绪,实在难以想象这一双大眼是怎么做到一次性表达这么多情绪的。
听了秦逸才所说,穆诚陷入沉思。
(?????)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自己如此低调小心,生怕惹人注意,最后还是因为长的实在太靓仔惹出了事。
二月底自己确实曾去过一趟明月楼,起因是王城中其他两家勾栏已经去过了,本着全面了解本地民间风俗的学者心态,穆诚去了明月楼,不过实际情况与秦逸才口中所说不符。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在穆诚进入明月楼后,便被老鸨安排去三楼雅间,随即十来个漂亮女妖精蜂拥而来,都是一副两眼放光饿死鬼投胎相,将他团团裹住。
为了争夺他的归属权,诸位女菩萨、女施主展开了一连串较量,争夺中穆诚不用动都会有各种柔软的凸起不小心蹭到他的手啊、脸啊,甚至不可描述的部位。
战况之激烈,他深陷肉海,差点窒息身亡。
最后的获胜者就是一个叫春兰的姑娘。
当然胜者是穆诚决定的。他见春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吹得一手好箫,算得上才貌双全,想来消息一定十分灵通,能教自己的东西必然比其他姑娘多,绝不是因为春兰最长、最大、最白,还会嘤嘤嘤。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二人在房中以文论道,穆诚在老家磨炼的车技隐隐落在下风,当春兰不满足于口舌,欲与他上演一幕生死之交时,穆诚见势不妙,只得抛下一句“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死”后,丢下数枚寿钱走人。
言下之意,我这活人小身板可耐不住姑娘你这数百年的幽鬼之身压榨。
花魁还挺贵,这一次比他每个月给牛大力的都多,不过也值,自己对地府的了解更加全面了。
看着秦逸才愤愤之情溢于言表,穆诚仿佛看到了其身后成百上千的小判们,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决定把春兰马叉虫起来十分奔放的事埋在心底。
不是他怕,而是自身就是个低调的人,虽然自己很靓仔,但并不喜欢装逼。
“刚才贤弟将我拦下,我见贤弟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风姿绝代罚恶司小判中无一人可比,便断定贤弟必是春兰姑娘口中的穆姓小判。”
秦逸才面露一丝得色,似对自己的判断力十分自信。
穆诚脸皮一抽。
那你还挺厉害哈。
秦逸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好承认道:“那日我确实去过明月楼,也是春兰姑娘坐陪,但我与她人鬼殊途,只是与她同饮,顺便聊了几句地府风貌,可算不得知己。”
秦逸才见穆诚承认,一副我懂的表情:“逢场作戏,风月女子确实不值得我等付出真情。”
他话锋一转,“不过贤弟有所不知,春兰姑娘月前曾对我等明言,第一个带穆公子前去明月楼者,由她做东,不但当日花销全免,且楼里的姑娘任选……”
穆诚懂他的意思,眉头一皱:“什么!?居然只是当日花销全免?!”
这春兰不够地道,居然只免一天,难道是我还不够靓仔吗?
下次、不、这次办完公事就要让她知道正字的一百零八种写法。
秦逸才表情有些许猥琐,凑到穆诚耳边嘿嘿笑着说好话:“也就是贤弟风姿无双,才能破明月楼百年未破的规矩。实不相瞒,为兄与贤弟相交,有个不情之请……”
不用他明说,穆诚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就是想白嫖。
穆诚也能理解,地府娱乐方式极少,去勾栏点姑娘听曲正是小判们极少数的娱乐项目之一。
他昂首挺胸道:“逸才兄放心,办完事咱们就去那明月楼走上一遭,穆某得与那春兰理论理论,何故凭白败坏穆某名声。”
听到穆诚打包票,秦逸才立马眉开眼笑,连称穆贤弟大义。
穆诚则表示长得越帅责任越大,于情于理,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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