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文正皱着眉头,两只小手放在梳妆台上,看着正在易容的文德,盯住她的侧脸道,“反正她也不知道我是谁,也找不到咱家,咱没必要真给她赔银子。”
文德拿起一块她连夜赶制的假皮贴在脸上,稚嫩白皙的脸蛋瞬间变成了皱巴巴的,就像一块失了水分的干木头似的,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下的动作没停。
“不行,这已经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了,我必须得给你们俩报仇。”文德抽空看一眼文德,又往自己脸上贴了一块绿豆大小的圆形黑点,“说不定打你们的这个人跟我还有点渊源呢,如果真有渊源的话,我就更得去了。”
张谦搬过来一个小木柜,往上面一站,海拔顿时高了许多,视野也宽阔了不少。
他看着文德,奶声奶气道,“姐姐,你能打得过她吗?她身边有好多人呢。”
文德拍拍他的小肩膀,“放心吧,姐姐很聪明的,会智取哦。”
文正垂下脑袋,心情有点沮丧,“那十两银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你放心,我可是公门中人,不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文德知晓弟弟的担忧,她笑着解释道。
文正显然没有因此而放宽心,想到姐姐身上并无多少银子,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看向她,“你不会是问娘要的吧?”
“不是。”文德开始往自己脸上涂东西,她的脸太白了,必须得涂点东西让皮肤泛黄发黑,这样才显得有几分老态,她手下动作不停,瞥一眼已经担忧的文正,“这是我的私房钱。”
文德手上一共不过二两银子,剩下的八两还是她今天一早起来跑到竹篁馆向苏大人预支了两个月的工钱呢,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文正了。
文正嘀咕道,“可你不是没银子吗?”
“你怎么知道的?”
文正不说话了。
看他不吭声,文德一边拿起梳妆台上的发套,叹了口气道,“这银子是我向苏大人提前预支的工钱,加上我自己存的钱,正好够十两。”
文正猛地抬头,“那苏哥哥没问你为什么吗?”
文德笑了,“问了,你苏哥哥也说了帮我的话,不过,事情一发生,咱不能第一时间就想着依靠别人,而是先自己想办法,当无办法可想的时候,我们再去依靠别的力量。”
文正又垂下了脑袋,好看的脸蛋郁郁寡欢,“都是我连累了你。”
闻言,文德停下戴头套的动作,端坐在椅子上,正对面就是一张铜镜,从镜子里能看到文正自责愧疚的脸蛋,她看着镜子里的他,认真道,“这件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有情可原,你啊,不要再自责愧疚了不过呢,在大路上蹦蹦跳跳的行为以后最好不要再有,碰坏别人的东西是小,万一受伤了就是大事了,知道吗?”
文正嗯一声,颔首,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是哥哥,以后要给文谦做一个好榜样。”
“嗯,我会的。”
“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文德虽然也很心疼这笔银子,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碰坏人家的东西,本就应该赔偿的。
文正狠狠点头,“我以后绝不再犯。”
文德欣慰一笑,她能感觉到这件事对文正的影响,别看他平时没个正经样,但事实确实如他所说,比起同龄人,他的确比很多人都聪慧,有些话说一遍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再加上车纪氏长年以来的抠门,经常在他们耳朵边念叨银子不好挣之类的话,从小就让文正知道了银子的不易,也让他知道了家里的窘况。
这次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他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概念,却能想象得到这笔钱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天价了。
而刚来文德家里几个月的张谦,也在这种环境下受到了影响。
他从小木柜上下来,从文德旁边绕过,小跑到文正身边,小小的身子站定他旁边,昂起一张倔强的小脸,稚嫩的童声却说出了掷地有声的承诺。
“哥哥别难过,银子没了我们可以再挣,等文谦长大了,会给你挣好多好多银子。”
他以为文正不开心是因为这笔银子。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复杂,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简单直接的,然而往往就是这种单纯简单的想法却能直触本质,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还能很快从消极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好!”文正咧嘴笑了,“我们一起努力。”
张谦重重点头,“嗯。”
文正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有哥哥在保证能让你娶上媳妇儿。”
张谦脆生生地答,“嗯。”然后他学着文正的样子,也拍着胸脯,中气十足道,“我一定会让哥哥娶上媳妇儿的。”
“哥哥,我喜欢然然,以后要娶然然为妻子。”张谦认真道。
文正拦住张谦的肩膀,颇有长辈姿态地道,“这个事以后再说,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你长大以后就不喜欢她了呢。”
张谦固执道,“不,我就喜欢她,永远都喜欢她。”
“……”
文德一阵汗颜,无语望天。
沉重的气氛瞬间变得轻快起来。
文德起身去找衣服,俩孩子在身后还在讨论娶媳妇的事情。
这是一件衣衫褴褛的衣服,文德穿在身上,再配上她完美的易容术,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又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根木棍,她学着老人的样子,佝偻着腰,右手拄着拐杖,左手背在身后,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俩娃子面前。
文正和张谦瞬间停止了争论,俩孩子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文德很满意地从他们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小老婆?”
首先出声的是文正,他不可思议地指着文德。
文德对他翻个白眼,什么小老婆?还大老婆呢。
她纠正他的叫法,“我是老婆婆。”
“你真是我姐扮的?”文正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了。
“你是老巫婆。”
回过神来的张谦指着文德,板着稚嫩的小脸严肃道。
文德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过分,她站直身子,垂眸看着他们,“看在你们是小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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