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二人恭敬不如从命了。”青尊铭祁笑笑。

和景晖点点头，没有半分上了贼船的自觉。

“话说我和扈慈在街上发现了这个。”和景晖说着看向扈慈。

“什么东西？”

只见流云浣纱清水拂面，唯有清池流水可比拟的流云纱从扈慈怀中拿出。翻手一转，披在青尊铭祁的头上。

清水流云纱，如其名，薄如蝉翼，拂动之间好似清水流淌薄云浮动。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一年才得五匹，一匹的价格就够一户普通人家接近六个月的吃食。扈慈这块清水流云纱不够吃上六个月，也够三个月了。

青尊铭祁生在宫中，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但是年贡之中也只不过堪堪只有三匹，皆都被王公贵族抢破了头。

扈慈将青尊铭祁耳边垂发别到耳后：“我无意间看到了，这块清水流云纱于你坐斗笠幕帘用来遮面应该是正好。”

屋内传来了些许稚童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睡醒了。不过些许时分就被县主夫人抱了出来。这时的稚童已经不再怕青尊铭祁，而是笑着朝青尊铭祁挥了挥手。

青尊铭祁眼角多了一分笑意，对着县主夫人说：“来，让朕抱抱。”

这小姑娘确实是没了什么胆怯，从县主夫人怀里下来直接跑到青尊铭祁的怀里。青尊铭祁从扈慈身上起来，将稚童抱住。

扈慈少见青尊铭祁这般表情，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几岁了？”

“回禀大人，民妇的小女唤印容，如今已有四岁了。”

“印容……”青尊铭祁拿着一柄步摇与印容玩闹着边品味着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朕问你这于阳郡可有天龙庙？”

“自是有的。”

“那好。”青尊铭祁将自己身上的清水流云纱在音容的身上比了比，“嗯，正好够做一件夏日的衣裙。这块清水流云纱就赏你了。明日朕带你出去玩，你可愿意？”

印容歪着想了想，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大方，又是送东西又带他出去玩的，使劲地点头。

扈慈听得青尊铭祁这话，不由得一愣。莫不是她想……

青尊铭祁开心的笑了笑，将印容归还了县主夫人，让她们回去了。

扈慈看着面前与自己相伴多年的人，缓缓开口：“你莫要说你要带她去青龙面前。”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这只是个普通稚童。”扈慈言，“青龙赐福对于她来说……”

“太过贵重了吗？”青尊铭祁看着扈慈。

“……”

和景晖看着这两个人：“青龙赐福？难道你们这里也有赐福吗？”

青尊铭祁和扈慈听见和景晖的话不由得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

只有皇和他的正统伴侣才有资格面见神明。神器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有些人寻找一生也有可能毫无线索。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只能通过口口相传的传说来维持对于神器和神明的信仰，所以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不相信神器的存在，甚至神明。

“景晖我问你，你可相信神器的存在”扈慈言。

“信。”

“那么你可信神明？”

“不信。”

二人怔在原地。皇室之中不信神明存在之人，他们是第一次见。

“那么你们山雒没有‘赐福’吗？”

“有的。”和景晖言，“但是只有给予皇位继承人。而且效果都是寥寥，有时甚至还不如自己所学的多。”

青尊铭祁明了，赐福最佳的年龄段是在七岁之前，亦或是年龄极大，柘苏的规矩是凡是正统所生的子嗣或大功者正统子嗣皆都受恩泽。山雒则是选定继承人才受“赐福”，这般效果定然是小了许多。

和景晖这般不信神，也是正常。

“那你为什么相信有神器这一说？”

“见过自然就信了。”和景晖无所谓地说着，“四国之所以能长存，自然是因为有相互忌惮的地方。”

扈慈无奈地摇了摇头，点点青尊铭祁额头：“我说他是能猜到的。”

“本来是猜不得到的，但是那日我跟扈慈提起来了解央笔，他没有显示出一星半点的惊讶，自然便能想到了。”和景晖言，“我有一事想拜托你们，明日的天龙庙，能否带上我？”

“可以。”青尊铭祁言，“但是我家青龙喜不喜欢你，就是另一说了。”

“无妨。”

翌日，青尊铭祁穿了身着了一身男装，抱着印容与扈慈和景晖二人同乘马车前往天龙庙。因为路途有点远，印容在青尊铭祁的马车上玩闹了一会就被奶娘抱回车上睡着了。这样也算是省了事情。

待到了天龙庙，庙门口已经有人等候，为首面带面纱的神明使者看了眼青尊铭祁的身形，心中就已经有了七八分数，便对其俯首行礼：“见过贵人。天龙已经等候。”

青尊铭祁点点头。从扈慈怀中抱过印容，二人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青尊铭祁随后笑了笑：“我自己去就好。”

“但是……”扈慈欲言又止，“那好吧。”

“你且安心。”青尊铭祁转头看向和景晖，“跟我走，记住你现在不要试图去想着骗‘他’。我们终究是凡人。”

“我明白。”

由刚才戴面纱的神明使者带到一间屋子门口，使者对着青尊铭祁拜了拜就退下了。

神明使者是神明们最忠实的信徒，他们可以娶妻生子，但是有些人因为自身的信仰而自愿终身不成婚。选择在寺庙里侍奉神明终老。

神明使者带青尊铭祁去的并不是在正殿的青龙神像，而是神庙后面的一间屋子，推开屋子的门，里面只是很普通的寺庙装饰，有所不同的是，外面所供奉的是天龙兽像，这间屋子所供奉的是一个龙角女子身着华服盘坐在青龙之上。

青尊铭祁跪在屋中的蒲团上，轻轻地将怀里的印容放在另一边的蒲团上。爱惜地用指尖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随而双手手心交叠附在额头，后翻转朝外，继而朝神像行朝天拜礼。随着她的动作，屋内四周的青色纱绸渐渐挡住房门窗格。等到青尊铭祁拜完之后，他们已经在无尽浩瀚星海之中。

一个温和的女声传到青尊铭祁脑海里：“小祁儿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青尊铭祁没有回头看，她知道那是和景晖晕倒的声音。再抬头看向刚才神像所在的地方，如今青龙已经看不见，变成了与刚才神像上一样的头长龙角的华服女子。垂眸笑笑：“龙神说笑了。是铭祁的不对是该多来来。”

“这就对嘛。”青龙神托腮看着下面的人，“我看看我看看，这次怎么只有你，扈慈那个小孩呢？你这次带来了个小孩子啊，好惹人怜爱的孩子，这小脸粉扑扑的跟团子一样。”说着还抱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那两只山鸡的气味？”

“我带来了山雒雍王和景晖。”青尊铭祁指着后面的和景晖。

闻声青龙神看着后面的和景晖，眉目间没了刚才的和颜悦色，声音却仍旧如同刚才一般温和：“连山雒的人都带来了，小祁儿你且说吧，这次来是要我干什么？”

“还请龙神赐福给这两个人。”

“赐福？”青龙神转头看向青尊铭祁，“你们青尊家的人怎么都这样？给这小姑娘赐福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这个男的总归是山雒的人，你确定要让柘苏国的青龙给他们山雒国的人赐福？”

“龙神放心，一切事情都由我和扈慈承担。”

“罢了罢了，你们青尊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青龙神叹了口气，两指并拢口念东印口诀，后点在印容的额头上，只见印容额头光芒大亮。再点到和景晖额头上的时候，手指却不见任何反应。青龙神皱起了眉：“奇怪了，这个人早就被赐福了，而且还是五岁之前。按照那两只山鸡的规矩，不是继承者不能赐福，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恰恰是于小祁儿你相反。这个人是预定的皇位，而没有当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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