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封闭在车厢里的众人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已是夕阳西下。

按照白歌的命令，甲铁城停靠在一处毗邻河流的水塔旁。

这里属于漫长铁路的养护点。

除了最开始建造的过程，平时并没有人生活在这里。

所以基本不必担心附近有卡巴内盘踞。

每当有骏城经过养护点时，都会在保证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在站点储存一批工具或者物资，供其他有需要的骏城取用。

相当于一种互帮互助的潜规则。

可惜下车侦查情况的武士表示这里空空如也。

“看来现在还在这条线路运行的骏城，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啊。”

荒河吉备土感慨道。

作为资历较长的成熟武士，近十几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中。

像昨晚那样惨烈的事件并不多。

扶桑城与显金驿几乎同时毁于卡巴内的袭击，代表至少有近万人流离失所。

因卡巴内而死的平民数量更是无法估计。

假如隔三差五就发生一次这样的惨案，恐怕日之本早就亡国灭种了。

但总体情况来看。

依然是人类节节败退，不容乐观。

“白歌大人，列车整备预计要到tomorrow早才能完成，您看……”

“尽量不要妨碍列车启程，加快速度。”

“order！”

卷毛工匠铃木，斗志满满地汇报道。

这位说话习惯夹杂着霓虹语和外语的工匠，属于专门负责工程的高级技术师，

跟生驹和逞生那种底层工人不同。

据其他人介绍，铃木是正儿八经在欧罗巴留过洋的高材生，精通蒸汽科技。

所以白歌直接钦定他作为技术总工，负责甲铁城的所有维护事项。

而他的表现也没有让白歌失望。

尤其是从白歌那里得到了完整的喷流弹配方后，铃木更是马力全开，恨不得一口气完成手头所有大大小小的麻烦事。

然后把所有精力投入到研究当中。

铃木的汇报告一段落。

然而掌管后勤的人又紧接着跑过来报告道：

“白歌大人，女工们刚刚统计过，甲铁城储存的粮食还能够支撑三天。”

“如果缩紧粮食配给，可以再多撑半个星期，但经过下一个驿站时必须考虑进行粮食采购……”

“行，我明白了，到时候再说。”

白歌一边随口应付，一边漫不经心地看向四周。

当领袖最麻烦的就是这些琐事。

放任自流，容易发生欺瞒下的恶劣事件。

逐一过目，又耗时耗力。

待他好不容易跟各个部门的管事打好招呼确认命令后，天色已经完全昏黑。

靠近河流的平整土地，想要举办葬礼的平民拾来了柴火。

他们将木块层叠堆积。

搭成高高的篝火点燃，中间留出空隙。

这样做能让氧气与燃料充分接触，延长燃烧的时间。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居然还有专门的佛教法师站出来主持仪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伴随阳光逐渐下沉消失在地平线末端。

低沉的诵经声与被情绪感染的人们发出的抽泣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葬礼通常伴随着遗体火化。

日之本还有着拾骨灰的葬礼传统。

可那些死难者的躯体永远留在了昨晚的显金驿，作为卡巴内的食粮。

这对于眼下正好粮食短缺的甲铁城，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人群中，双手合十祈祷的四方川菖蒲细心察觉到周围气氛的沉重。

平民，武士。

甚至是正在从事紧急修理工作的工匠。

都有人垂头丧气地偷偷哭泣，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胡话。

仿佛对一切丧失信心。

四方川菖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鼓舞士气。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

没有什么比坚强地活下去更重要了。

如果像这样继续低沉，再次面对卡巴内袭击时同样也会变得放弃抵抗。

严重的溃败和牺牲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但目光与阴影中的白歌相对时，她很快又畏缩起来。

现在的四方川菖蒲，身份固然还是四方川家的大小姐，可除了身边的几位仆妇之外，她已经无法使唤命令任何人了。

更何况有着白歌这种强者存在……

不论她做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添麻烦吧。

四方川菖蒲自卑的心理愈发黯淡。

远处遥望着葬礼的白歌，倒是没想这么多。

毕竟他发自内心地不在乎这群平民和武士的死活。

对故国家园破灭的悲伤，对未来生活的迷惘，对美好田园的期盼……

不论多么复杂的情绪。

在白歌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群任务世界的土著罢了。

某位树人先生的名言用在此时恰如其分：

人类的悲欢并不共通；

白歌只觉得他们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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