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棣负手而立,面上闪过一丝深沉。太子一招釜底抽薪,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楚棣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步棋,另有其人在设计。
既然如此,那就将所有人再放在赤火上炙烤一回如何?这次就让墨家做个靶子,让景德帝、靖王一派甚至大洪和北齐的目光都盯紧墨家这块肥肉如何?
他总归是个非常记仇的人,更讨厌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敢算计他楚棣,所有人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
回东宫的马车上,丞相也出现在太子独自乘坐的马车里。神情皆是为太子担忧。此次琼林宴之事整个大蜀人尽皆知,陛下叫给墨家哥来办,墨廷道却给太子下了帖子。
太子如今正避嫌,前去有多不合适,可太子还是去了,想必睿王这个闷亏吃的太子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这墨廷道打的什么主意。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如今想必墨廷道将主意达打到了太子的头上。
谢易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殿下,那墨廷道……今日前去,他可曾说什么。”谢易柏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墨家哥只怕是来者不善,如今又有睿王虎视眈眈,只怕又会有不少麻烦。”谢易柏叹了口气。
怕就怕这墨廷道会明着暗着给太子下绊子,太子如今成为睿王眼中钉。别的还不怕,可若是扯上世家……陛下那里......其他人若打什么歪主意,只怕太子也很难应付。
太子淡淡道:“怕什么,打什么主意,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太子气定神闲,吐出的话语带着淡淡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今日见墨廷道,世家公子果真不是传言那般玩世不恭,不过,他翻不起什么大浪,不然也不会有什么消息就马上传信到东宫。”
“至于老四,老四做的真是狠,身边人得力的人也被作为弃子扔掉”太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属实?肖吉当真是睿王殿下杀的?”丞相一脸震惊。
“老师可还记得,三年前忠心护睿王的王玠。”
丞相闻言一时无言。
“有天机阁保证,这消息,老师您说可信不可信。”
“世家再大,也要依附皇室,墨廷道有意与本宫结盟。”
太子和丞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算计。
......
“姑娘,二爷说今天就不来吃饭了。”若初笑道。
墨绾微微一笑,紧了紧身上披风,道:“二哥又是怕我说他,拿上小厨房做的糖蒸酥酪跟我一起去景荣居。”
待拐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修剪的精致无比的花园,才走到景荣居门口。
景荣居布置的极为风雅。门口挂着竹心雅意的牌匾,松鹤做成的铜把手精巧灵动。
“姑娘来了。”墨廷道身边的月奴道。
“姑娘,墨夫人和二小姐也在等着二爷回来。”月奴小声说道。
墨绾皱了皱眉头一脚踏入景荣居。
“呦,大姑娘来了。”
墨绾抬头看向说话的女人。
面前女人面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有些倨傲的微微昂头。身材丰腴,穿着菘蓝色盘丝云锦长锻衣,面色红润,看上去和气又仁善。
“姐姐来了。快坐着,别站着了。”墨绾看着面前的少女。墨玥长得随陈婉云,气质也像,眉目婉约秀丽,平日里走个路说个话都是温温柔柔的,美却不轻佻。
墨玥话音刚落,便瞧见墨绾朝自己看过来,那双狐狸眼的眼睛分外清透,似乎含着什么特别的意思,让她不禁一愣。
下一秒,便听得墨绾淡淡的声音传来:“墨夫人,如今墨玥也快到该议亲的年纪了,此时前来京都,您的心思当真觉得旁人看不出来?”
陈婉云愕然。
她笑道:“大姑娘,我们都是自家人,这些事情无可厚非……”
“墨夫人”正说着,墨绾突然高声打断她的话,严厉道“墨夫人慎言,所谓祸从口出,我们身为世家,更因谨言慎行。还有,何来自家人一说。”
一番话,不仅陈婉云,包括墨玥都惊呆了。
陈婉云眸光一闪,墨绾年纪还小,她出身书香世家,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平日里又心气儿高,从来不肯服软,眼见吃了亏,心下不悦,当即就温温柔柔的开口道:“大姑娘,这次是老爷准了的,二哥刚刚还嘱咐让我们随意。”
墨绾差点笑出来,二哥如今不在景荣居,怕就是因为她们。
墨绾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的墨玥身上。她道:“不要让我看到有辱墨家的事情,不用父亲,我亲自处置你们。”
墨玥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虽然心有不甘,还是乖乖住了嘴。
墨玥虽然不明白墨绾这话究竟有什么不对,看见陈婉云紧张的神色却也意识到了什么,规规矩矩的立在原地,再也不开口了。
墨绾走到上座。
陈婉云上下打量着墨绾。墨绾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容。并不是突然紧张起来的严肃,而是发自内心的端正,有一种淡淡的距离感。有一瞬间,陈婉云突然觉得面前的像是老爷,那种收在身边的凌厉让人突然发颤。
下一秒,便见少女对她弯了弯眼眸:“墨夫人,过几日就是游宴了,让墨玥也去吧。”
陈婉云脑子转的飞快,笑着墨绾,对墨玥道:“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姐,我就说自家人做不来这种不近人情的事。”
话里到了最后还是呛了墨绾一句。
墨绾端起茶并未开口。
若初小声趴在墨绾耳边道:“姑娘,二爷在长清阁,不如还是……”
“走吧。”墨绾说道。并未再同那二人说什么。
陈婉云望着墨绾的背影,她脚步很慢,裙角纹丝不动,一步一步走的虽然轻却极有分量,说不出是为什么,便觉得无端有种雍容大气的感觉。
刚刚与她说话时,下巴微微抬着,眉目间自是波澜不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像极了老爷,不像是个少女,倒像是……那些身居高位的贵夫人,又或者,墨家当家做主的父亲杀伐果断的模样。
......
暮春之时,杂花生树,莺啭京都。
街角食肆人头攒动,胡饼出炉,香气愈发浓厚,闹哄哄的人声遥遥传来,现世安稳。
睿王坐在王府幽凉的回廊里纳凉,听侍从禀报东宫那边的动静,眉头轻轻蹙起:“丞相也有参与?”
侍从点点头,道:“太子殿下命人拘了原本跟肖吉有过往来的人,严刑拷打,逼问他们和肖吉做了什么交易,找出了那个当日个肖吉一起前往京都的士子。那人也是儒家之人。”
“那个士子说,他原本想助肖吉和……”
侍从停顿下来。
楚棣平静地道:“接着说。”
侍从应喏:“那士子说是睿王想利用儒家的关系影响朝堂,睿王许了儒家承诺,他日睿王登基,儒家便是功臣。”
楚棣闻言脸色比池水还阴沉。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太子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楚棣俊朗的面孔蒙上一层阴霾。
侍从问:“王爷,此事该如何?”
楚棣沉默了一会儿,凤眸微垂:“杀。”
简简单单一个字,肃杀凛冽。
......
男子在石凳坐上坐着,修长的两指捻起已经收回棋罐的圆润棋子,一颗一颗的将之前的棋局复盘,动作专注又闲适。
安静的庭院里只有一人,构成了一副沉默的风景。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男子悄无身息地站到了男子的身后,一言不发垂手伺立。
男子没有回头,一直等到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摆好了,他才开口,低沉柔哑的嗓音说道:“太子过界了,送他一份礼物吧。”
灰色布衫的男子先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是,应完了才又道:“世子,墨家人也在调查,而且天机阁介入了。”
楚牧之闻言微微偏头,皱起了好看的眉峰:“天机阁什么时候也管起世家的事了?”
灰衣男子低头,不敢接话。
楚牧之看向棋盘,手指轻动变幻着棋盘上的棋局,悠闲道:“无妨,睿王那里还是不见。”
“是,世子,属下明白了。”灰衣男子忙低头应道。
楚牧之继续摆弄着棋局,时而退回去重走,落子无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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