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
又一阵枪响出现在场,子弹径直朝着佛岁的身打去。
院门处,已经又有几个人出现。
“苏哥!”
“苏哥你还好吧!”
来者,正是陈豪、林山海等人。
他们的手头,拿着的是作战武器,自动步枪,身穿着的都是现代武器装备里的好东西。
这一身装备,都是花大价钱从中东那边弄来的,花费不少银子。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花钱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能把事情做好,能把事情作对,其他的都不是麻烦。
至于你问这样的情况下有没有武德可言?
对于苏常来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佛岁,就是为了完成黑门任务。
你现在让他讲武德,让一众人和佛岁玩单打,那就是取死之道。
他们这些人绑在一起,极大概率都不能是佛岁的对手。
看到这样的情况,佛岁先是迅速拉近和苏常的距离,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陈豪等人不敢开枪。
然后,再是笑道:“好,很好,一帮武人,现在不用拳脚刀兵功夫,反而玩火器,真是有出息。”
“南拳北腿你们是一点都没学会,在东广打下这么大名头,跟我这个老骨头比起来,好像也确实算不得什么。”
佛岁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朝着苏常来的。
明里暗里的挤兑,可以说是已经相当之明显。
不过对此,苏常倒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可言,做足准备应对佛岁的同时,嘴的功夫一点都不愿意拉下:“是,我们学艺不精。”
“但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不会将手伸向更弱者,不会玩恃强凌弱那一套,更不至于被人从沧州一路追到东广,最后渡海逃到港岛来。”
“跟条狗一样的爬到现在,这样的经历我们确实没有。”
说着,眼看佛岁的表情越来越差,苏常的表情越来越冷:“恶人自有天收,天不收,我们来收。”
“你放心吧!今天就是你遭报应的时候,你以前做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会有这一天才对。”
话音落下,佛岁迅速朝着屋子的另一端而去,一个健步进入了身后陈豪等人的视野盲区,用房屋的墙壁遮挡自身的身形。
然后,再猛地朝着围墙而去,在瞬息间就离开了一众人的视线当中。
这里里外外,相当之迅速,动作完全可以称得一句绝对意义的流畅,仿佛早早就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就算陈豪等人迅速开枪,一样没办法做到有效阻拦。
“追!”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要一口作气的把佛岁咬死。
如果今天拿不下他,那之后再想杀死这个家伙基本就不会再有机会。
毕竟这里是九龙城寨,是人家的主场。
就算他们的准备再多,依旧难逃这样的格局和情况。
在九龙城寨和佛岁玩躲猫猫,他们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和能耐。
一旦让鱼游大海,迎接苏常等人的就会是新一轮麻烦的开始。
佛岁迅速翻墙离开,苏常等人同样紧随其后。
下一刻,苏常就看到了以雷洛为首的一众警队成员迅速朝着前方的佛岁开枪,一阵枪林挡雨,让佛岁的身形更加狼狈,显然也受伤不少。
“苏哥!”
面对雷洛的招呼,苏常迅速做出回应:“你往东追,把他的后路拦住,不要给他进入高楼的机会,那里都是他的人!”
“今天一定要他死!否则我们都睡不好觉,日后都不要再想在港岛混了!”
一句不要再想在港岛混,对于陈豪等人来说无所谓,但是,于雷洛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动力。
苏常和陈豪几个说走就走,雷洛的根基也全在港岛!
换个层面来说,对于苏常的意思和命令,雷洛是实打实遵守的。
一方面,苏常确实是实际行动和真正的本事征服了雷洛,让他意识到听从苏常的绝对不会有错。
更重要的是则是,他在九龙总局的这个位置,苏常花钱帮他买的。
从某种意义来说,此时此刻的苏常的就是他的“金主爸爸”,而且现在更是可以通过这件事情来立功。
城寨的地形很复杂,苏常等人由不同的方向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期间,不少人进入苏常的眼帘,大量的砍杀就在此时此刻的城寨发生。
只不过对于苏常来说,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可以直接无视的,都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家伙。
所有想对他出手的人,当然都是以的速度解决。
然后,继续追踪。
一个门槛出现在苏常的面前,他迅速翻阅,刚刚落地,就感受到了一股拳劲。
佛岁的声音响起:“长拳路数很多,今天给你见识见识我自创的门路!”
事发突然,再加双方的实力本来就有差距,所以苏常确实是在第一时间被压制,陷入下风。
一拳一脚,直接让苏常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做出回应。
有内家功夫在身,对于苏常来说就一切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内家心法的存在,对于一个武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苏常要是真凭借一身蔡李佛的功夫,早在宅院的时候怕就被佛岁打死了。
长拳不讲究刚猛霸道,却也有异样的冲劲。
说白了,拳法的本身都是尽可能的利用技巧克制敌人,而现在的佛岁不单纯是在技巧压制苏常,在力量同样出奇凶狠。
麻烦,很麻烦!
相比于苏常之前理解到的长拳,佛岁此时此刻用的这些路数完全不在他的理解当中,也难怪这家伙自称是自家的路数。
自创的东西,永远让人头疼。
这样下去,不行。
问题是陈豪和雷洛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佛岁明显是在这里等着他苏常,专门盯着他来的。
你现在要想着靠外人帮助,基本不可能。
苏常和佛岁保持纠缠,目光一直集中在佛岁的身。
现在这个时候,佛岁的状态其实是相当不好的。
之前多次中枪,子弹现在还残留在他的体内,武术大开大合,无时无刻不在对他造成伤害。
而且伤口处的鲜血虽然被佛岁用最基础的办法进行过一定的包裹,但这种程度的包裹想要有多少的效果当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佛岁身已经充斥着鲜血,换做其他人在这里,现在怕是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体力,趴在地了。
寻常壮汉都要这样,更别说是这个年纪的男人。
在这一刻,纵使是苏常对于面前这个家伙也有些许的震惊乃至于恐惧。
有这样的本事,也难怪他可以从南北两派的厮杀中逃出来,并且在港岛站稳脚跟。
苏常甚至觉得,佛岁当年抵达港岛,进入九龙城寨的故事,是可以专门开一本书的。
“告诉我!你怎么保持青春到的现在,我可以放过你,明白吗!”
佛岁的嘶吼在苏常的耳边响起,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
伤口对他的身体当然也有伤害,更重要的是目前逐渐失去控制的局面让他有一种茫然。
这种感受,是过去的无数年里佛岁没有感受到过的。
对于佛岁来说,现在他失去了很多,但目前失去的这些东西都并不是真正重要的。
让苏常把一切秘密讲出来,得到这个唯一一个好像和仙有关联的秘密,才是佛岁最关键的事情!
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秘密,就算失去九龙城寨,就算半死不活,也可以接受!
“想要知道?”苏常虽然已经逐渐被压制,但那股子源自心里的不屑依旧被他摆在脸:“我告诉你,我确实从民国二十六年来。”
“当年我杀了三浦武介后,去到另一方世界,去到几十年后,然后现在又来到这里,怎么样,我告诉你了,你满意了?”
“那个苏常确实是我,我也确实是当初那个我,拜师陈耀墀,结友叶问,广府会战都有我的份!”
“对于你们来说,这里面是几十年的光阴,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人生三五日的功夫,真的什么都算不!”
原先佛岁对于这一切就有了想法和预料,但在现实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激动。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这半生前进的目标!
光阴几十年,不过三五日!
这种手段,除非仙人法术,还有谁能做到?
“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告诉我!”
佛岁手的动作越来越疯狂。
或者说,不单纯是佛岁,苏常同样充斥着疯狂,一种渴望杀戮的感觉从他的头顶落下,似乎是要把他整个人撕开,然后塞入一个疯狂的灵魂。
谁叫的响谁就能赢?
“你现在自杀,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双方的对话到这里结束。
话说到这个份,再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就在苏常思考自己要不要直接用炸药包解决问题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街巷的另一端。
阴影的出现,让苏常和佛岁都微微一愣。
两个人确实都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第三方加入进来。
这个战场选择的相当巧合,两边的人都不会在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来者的面孔,苏常和佛岁都认识。
傻飚。
“轰隆隆!”
惊天的雷声出现在偌大港岛每一个人的耳中,直接压住九龙城寨内无数的喊杀声和嘶吼声。
正在亲自下场的福大宝愣在了原地。
陈豪等正在疯狂杀人,寻找佛岁身影的同时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并且很快做出反应。
雷洛只感觉一道强劲的狂风吹到自己的身,让原本身的热汗一下子拥有抒发的渠道,浑身清凉的同时,抬头望天,总觉得阴暗的天空之有某种东西存在。
与此同时,遥远的港岛市中心,蓉姐站在灯火辉煌的通天大楼中,静静看着远处的一片漆黑,眼神中出现片刻担忧。
不远处桌面的电话里,声音还在响起。
“蓉董,您打听这件事情做什么,李家已经和总督府控诉那边的情况,各家都有怨言。”
“你知道的,现在的港岛是那群黑社会的时代,我们都很讨厌他们的嘛,大家都想老老实实做生意。”
“总督府已经迫于压力,命令那些被打跑的英军继续入驻九龙城寨,争取一口气扫清城寨了,哈哈哈,死英国人,如我们的愿,其实很好嘛!”
“额……蓉董,您还在吗?您那边好像没有声音。”
“蓉董?”
雨滴终于落下。
随着惊雷、狂风一起而来的,就是仿佛要把山海吞没的倾盆大雨。
这场雨似乎要洗干净港岛某个阴暗肮脏的角落,似乎要把某些不遵守秩序的东西摧毁。
于佛岁来说,这场大雨是致命的。
他的目光死死聚焦天空,仿佛在进行某种不甘的哭诉。
说是哭诉或许并不恰当,苏常从他眼神中看出的,是一种已经被多次压抑的怒火。
那是一种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全部宣泄,就要撕碎一切的最后雷霆,他好像就要代替那一道惊雷,响彻天地。
“佛岁!”雨滴拍打在苏常的身,他把手头的泥土擦在自己的身:“你觉得傻飚会帮我还是帮你。”
确实,对于两人而言,身后刚刚出面的傻飚,会是影响战场的绝对因素。
苏常确实不是佛岁的对手,但现阶段佛岁的状态越来越差,他一个人或许不行,但如果傻飚加入,力量的对比就会有个最直观的差距体现。
天平的方向将会被打破,迎接佛岁的命运怎么也不会好。
而如果傻飚乖乖的跟着佛岁……
那自然不用多说,苏常只要想好自己的死法就行。
佛岁的目光同样集中在傻飚身,满脸的凝重:“从我杀你全家,到现在,好像正好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里,我不知道多少次怀疑你是真疯还是假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一切的答案好像都可以揭晓。”
“傻飚……傻飚,其实你的真名应该叫齐平安,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对吧,当初你父亲告诉我,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哈哈哈哈,真是蠢的可怜。”
这三十年时间,对于傻飚而言是痛苦的。
他无数次被佛岁折磨,无数人因为佛岁担心他是装傻而故意虐待他。
强迫他练武,一个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打出形意拳,能够打出那个架势形意拳的人,绝对不可能正常。
这是一种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情况,因为武道是不会骗人的。
或许最开始的傻飚不是傻子,但时间把他折磨成傻子了。
傻飚,或者说是齐平安,目光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佛岁,有些笨拙的说话:“我……齐平安……”
“三十年,我只想要你死,可以吗?”
这句话,很可能是齐平安这三十年来说出唯一一句完成且正常的话。
言语中,充满诚恳,甚至于是一种祈求。
他承受三十年的委屈与折磨,一百七十条人命,只希望你现在死在这里,可以吗?
在这一刻,答应与否,已经不再重要。
苏常的目光如炬,摆出蔡李佛的起手式:“松洲,蔡李佛,苏常。”
齐平安像模像样的摆出姿势:“瓯闽形意,齐平安。”
看到这里,佛岁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言行中透露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好啊,很好,都是武林后辈!”
“这个时代武林要完了,今天可能是未来百年最有本事的一次较量。”
最后,佛岁再道:“我学习百家武学,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师承哪里。”
“我十四岁那年,有个老和尚收留我,是他带我的路,今天我就用用他的名号。”
“少林,普慧门人!”
言语落下,最后的战斗开始。
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悍战力与武学,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们都代表了某一个流派最顶尖的本事。
佛岁说的那一句,今天可能是未来百年最有本事的一次较量,并不是在开玩笑。
佛岁老了,岁月会夺走一个人的精气神和体力,他曾经真的很强悍,天纵奇才,本就是武学天才,融合百家之威能,从北打到南。
他如果不喜杀戮,如果不做这样的事情,他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的宗师,会受到万人敬仰。
很可惜,他没有这么做。
时间的流逝会让任何一个人失去曾经拥有的。
伤势不断恶化,佛岁身的血液持续流逝,面对苏常和齐平安的绝对攻势,佛岁越发难以招架。
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慢,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不远处,似乎有一道道身影正在看着他,那是那些曾经的枉死者!
他们在呼唤自己,他们要让他承受当年的折磨!
这一瞬间,佛岁感到万分的恐惧。
他畏惧死亡,畏惧面对那些曾经的枉死者!
是天,是天要让他死!
“不,不要……”
佛岁的力量越发流逝。
然后,陈豪等人抵达现场。
他们并没有动手,而是慢慢看着面前的佛岁倒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断哀嚎,在地蜷缩,发出痛苦的声音,备受折磨。
“不要!不要!不要……”
“是你们!”
苏常等人看着面前的一切发生,眼看着佛岁蜷缩在地,不知道他正在经历的是什么。
不远处,炮火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加激烈,似乎真的是有正规部队正在加入战斗。
雷洛抵达现场,气喘吁吁道:“是英军在打城寨。”
苏常点点头,表示明白。
地的佛岁已经如同蜈蚣,彻底缩成一团,微弱的呼吸声和不断痛苦嚎叫勉强证明他的生机。
苏常从一旁的雷洛身拿来一把枪,慢慢走到佛岁的面前,朝着他的脑袋径直扣动扳机。
“亢!”
脑袋碎裂,死的不能再死。
佛岁的死,对于城寨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这意味着最有威望的话事人已经离开,城寨再没有一个能够压制一切的人存在。
当然,于福大宝和艳姐两个人来说,这是一场机遇。
陈豪等人和齐平安都静静的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说。
苏常任凭佛岁身的鲜血流在自己的脚,他对陈豪和雷洛一起说道:“你们负责给齐平安找一个下家,给他找个归宿。”
“他叫齐平安,不叫傻飚,记住。”
“陈豪,我给你们留有五十万,你们几个人和下面的弟兄分一分,之后的出路自己解决,自己找。”
陈豪等人纷纷低头,对苏常表示感谢。
对于苏常,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恩。
苏常再把目光看向雷洛。
“雷洛,今天在城寨里做的事情,应该足够你升去了,捞钱可以,对华夏人好一点,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真的很苦。”
雷洛同样点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迟迟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对苏常说一声:“苏哥,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
“哈哈哈,冇事,三天靠我,七分靠你自己,天道酬勤。”
苏常和几个人把该说的都说完,然后自己离开。
没有人拦他。
所有人都对他充斥着感激之情和敬畏之心。
他们没有资格要求苏常留下,他们是欠苏常的。
穿过混乱的人群,走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苏常拨打熟悉的号码。
片刻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苏常的耳边响起。
“这么长时间没声,我还以为你挂了。”
“切,我有这么容易挂咩?我以前经历的可都是大风大浪。”
“二十几岁的年纪,经历大风大浪?瞎吹!”
“呵呵呵,我威不威,猛不猛你自己清楚,有些话我不说的这么直接!”
“…………”
一顿扯淡后,蓉姐最后道:“我现在在东口,出来见见?”
“嗷,来了。”
挂断电话,走到熟悉的街巷角落。
蓉姐依旧开车那辆跑车进入苏常的视线,他也毫不客气的坐去。
望着面前充斥着火光的九龙城寨微微摇头:“可惜那个大爷不摆摊,好几天没看到,挺想吃云吞的。”
蓉姐的红唇扬起笑容:“你们在城寨里打仗,还想人家在外面摆摊?你小子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大爷还想多活几天呢!”
“切,你不是过来了?你不想多活几天?”
蓉姐晃晃脑袋:“我还想见见你,行唔行啊!”
苏常的目光逐渐发生转变:“我好想睡遍港岛每一个酒店。”
“想的美的你!”
话音落下,跑车一尘绝迹,消失在路的尽头。
港岛某处,已经有些年迈的叶问带着孙子买完卤肉,悠闲的在街边散步,突然看到一辆飞驰的跑车。
车,是一男一女。
还没等叶问感叹这年头还得是吃软饭时,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猛然一个转头。
四目相望。
叶问愣在原地。
那是一张几十年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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