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登山，我只是去帮忙。”

木清挪动身体，背对着佩妮说。

佩妮不再说话，默默合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木清倾听着她的呼吸，直到感到疲倦，才完全睡着。

梦境再次袭来。木清仿佛进入了一个狭小憋闷的空间，消耗完氧气，接踵而来的便是无止境的窒息感。

他奋力挣扎，终于逃了出去。可转眼间，他又出现在曾经每日训练的公路上。

道路上空无一人，周围弥漫着黑暗。

他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眼前浮现过去四年里那些痛苦挣扎的影像；罹难者父母的哭泣，无数人的指责，母亲的眼神，还有遥远的父亲，所有的一切把他的双眼染成血红。

他看到离开家的自己发出疯狂的叫喊。

为什么在梦中也这般痛苦？木清再也无法忍受这份煎熬，只好更加奋力的奔跑，把这一切甩在身后，即使无法呼吸，也要逃向远方。

他睁开眼，看到空荡荡的床侧，然后感觉到枕头是湿润的。

佩妮醒得很早，洗漱完便开始打扫酒吧的卫生，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

等到木清起床，佩妮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培根、香肠、三明治、橙汁，标准的美式搭配。

两人相对而坐。佩妮吃得很认真，不说一句话。木清一边吃，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去登山的。”木清忍不住开口说道。

佩妮停下刀叉，“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开心？”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你好像已经离开我了。”

佩妮喝了口橙汁，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不会的，我离不开你。”木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佩妮微笑起来，轻轻起身，亲吻了木清的脸颊，“嗯，我知道了。”

吃完早餐，木清帮着佩妮一起整理厨房。两人似乎已经回到平常的状态。

下午，新来的男服务生准点到达了酒吧。送酒的货车也来了，木清和服务生负责把一箱箱沉重的啤酒送进酒吧的储藏室，佩妮则给他们准备晚饭。

“我回去了，登山队晚上还有事。”

木清离开座位，把餐盘送进厨房的水池里。

佩妮还没吃完，放下筷子，和木清一起走出门，“路上注意安全。”，她轻轻拥抱了木清。

“我保证不会去登山。”木清附在佩妮的耳边细语。

佩妮的下颌靠在木清的肩上，微微用力，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回到酒吧，佩妮准备在营业前休息一下，收拾完餐具后就把店面交给了服务生，自己到楼上的卧室小憩。

她一踏进卧室，便看到木清的钱包放在床头柜上，“这个笨蛋……”

她拿起钱包，回到楼下，对服务生说道：“小林，你去虎踞路公交站把钱包送给刚刚那个人。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在公交站等你。”

“好的，老板。”小林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就像一个机器人。

此时，木清正跑着去赶公交。从佩妮的酒吧到公交车站大概4公里的路程，不算近也不算远，但跑完全程多少还是会喘上几口气。

木清呼哧呼哧刚跑到车站，就接到了佩妮的电话。他只好留在原地，眼看着半小时一辆的23路公交离了站。

完蛋了。木清心想。

他估计等那服务生到了车站，恐怕下一班车早走了。然而，这念头刚出现没多久，他便看到一名男子矫健如飞地向他奔来，宛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小林在木清面前止住步伐，完全没有气喘吁吁，缓慢而稳定地说道：“学长，你的钱包。”

木清惊讶地看着小林，“等会？你叫我什么？”

“学长。”小林突然微微鞠躬。

“你是南方大学的？”木清问道。

“是的。”

“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在登山杂志上看过您的照片。”

“哦——”木清挠了挠后脑勺。

“刚刚在店里，我不小心听到，您还在登山队是吗？”小林仰起头，露出瘦长清秀的脸。

木清不明所以，但依旧耐心答道：“对，我在登山队。”

“实在抱歉，请问我能加入吗？”小林一板一眼地说道。

“啊？你想去登山？”

“是的！拜托了！”小林又微微鞠躬。

木清想了想，狐疑地说道：“这样吧，你如果真有决心，明早就去学校南大门等着，到时候教练会决定你的去留。”

小林离开后，木清等了快20分钟才坐上公交车。

不对，他怎么可能跑这么快？我5点半离开的酒吧，6点左右到的公交站。佩妮发现我没带钱包大概是一刻钟前。他一刻钟不到就跑完了四公里？木清震惊地想到。

这家伙是怪物？木清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算错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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