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贺尘赠徒司君

她怀中紧紧搂着鎏金炼丹炉，炉底刻着行小字：赠爱徒司君，师许贺尘。

记忆如潮水退去，柳司君右眼淌下血泪。

傀儡胸腔里的星砂正在凝结成剑形，与楚月当年剖丹用的冰魄刀别无二致。

她忽然轻笑，任由锁魂链绞碎肩骨：“原来师父的剑骨是这么来的。”

瑶华宫的诛魔舰撞破幽谷宫结界，青铜树根缠绕着星砂傀儡攀上舰身。

滕励辉的狂笑从云端压下：“好孩子，多谢你这份大礼！”

七具傀儡同时睁开星辉流转的眼，北斗剑阵在空中结成囚笼。

柳司君看着剑光中浮现的《璇玑剑体心法，忽然明白楚月真正的图谋——这上古禁术需以瑶光血脉为鞘，贪狼星沙为刃，而剑骨.要活抽至亲之人的脊柱。

锁魂链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傀儡心口，柳司君捏碎藏在舍底的九转噬心丹。

剧毒腐蚀喉管的瞬间，她看见顾长洲消散前藏在星砂里最后画面：少年模样的许贺尘抱着鎏金炉冲进火海，被楚月一剑贯穿丹田。

他滚烫的血浇在柳司君眉心，凝成最初的瑶光印。

“师父.”

毒血涌出唇角时，柳司君突然读懂许贺尘眼中始终闪烁的愧意。

三百年前雨夜里，那人颤抖着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原来是在修补自己破碎的道心。

诛魔舰在头顶炸成星雨，青铜树根裹着《璇玑剑体坠入归墟。

柳司君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听见纪禾的药铲劈开傀儡的声响，以及许贺尘撕心裂肺的呼喊：“楚月抽了我的剑骨！她根本不能承受.”

最后半句被浪涛吞没。

柳司君在混沌中浮沉，恍惚回到八岁那年的丹方。

楚月握着她的手引燃炉火，炸炉时却将她护在身下，焦糊味混着她身上的香味萦绕鼻尖，她忽然看清楚楚月后颈的北斗疤痕——与顾长洲肩上的一模一样。

“醒了？”

纪禾的声音带着药香。

柳司君睁开左眼，发现星砂凝成的眼罩已化作青铜面具。

药庐地面刻满血色星轨，许贺尘的白发铺散其中，文曲笔断成三截。

“他燃魂为你补全灵台。”纪禾掀开药鼎，里面煮着半截焦黑的脊骨，“楚月三百年前就抽走了他的剑骨，这些年他用的是顾长洲的星砂。”

柳司君抚上面具，之间触到熟悉的纹路。

这是顾长洲最后一具傀儡的面具，边缘还刻着歪斜的并蒂莲——她大婚那日偷偷添的笔触。

窗外忽然传来龙吟，黎青的残魂盘踞在星坟上空。

青铜柱全部倒塌，露出下方血池中浸泡的尸骸——每具都长着与许贺尘相似的面容。

“你以为幽谷宫为什么能净化星核？”纪禾的药铲指向血池，“这些都是用瑶华宫罪人炼的药引。”

柳司君突然剧烈咳嗽，星砂混着毒血溅在许贺尘的白发上。

那些发丝突然燃起青烟，在空中拼出段残缺的《璇玑剑体心法，正是楚月当年逼着许贺尘篡改的部分。

“乾坤颠倒时，方见.”

她念到一半忽然顿住，掌心星砂凝成顾长洲消散前的面容。

男人嘴角噙着惯常的戏谑笑意，唇形分明是：“白头亦可期。”药庐外传来锁链声响。

七具星沙傀儡踏着血水走来。

他们额间都刻着瑶光印，手中捧着鎏金炉、玄铁剑、青铜镜全是她与顾长洲三百多年来纠缠的信物。

为首的傀儡摘下青铜面具，星砂凝成的面容在月光下流转。

这次不再是任何人，而是她八岁那年的模样，眼角还沾着炸炉时的灰渍。

“该醒了，司君。”稚嫩的嗓音说出楚月的话语，“你当真以为轮回井只能爬出一个人？”

傀儡们突然同时炸裂，星砂如银河倒灌入她左眼。

柳司君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当年从轮回井爬出的善魂化作楚月，而真正堕魔的恶魂正透过青铜面具，朝她微笑。

药庐的琉璃瓦在星砂风暴中簌簌作响，柳司君望着镜中八岁模样的傀儡，指尖星砂凝成的匕首抵在喉间。

青铜面具下的左眼突然刺痛。

三百道记忆如锁魂链绞紧灵台——那年楚月握着她的手剖开丹炉，炸裂的并不是瑶光印，而是她自己的金丹。

“娘亲替你承了这劫。”楚月额间疤痕渗着金粉，将染血的星核按进她丹田，“等君儿长大了.”

记忆在此处断裂。

傀儡的指尖抚上她心口：“长大了就会发现，轮回井里爬出来的从来不是人。”

星砂风暴突然凝滞，柳司君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面具上扭曲。

八岁女童的幻象裂开蜘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内里跳动的青铜树苗——那是楚月种在她灵台的噬心蛊。

“你以为许贺尘为何要收你为徒？”

傀儡的声音忽而变成顾长洲的语调，星砂凝成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他修补的根本不是你的金丹.”

药鼎突然炸开，纪禾的惨叫声中飞出半卷《璇玑剑体。

残页上的心法正被青铜树根吞噬，柳司君看清那些扭曲的字迹竟是用星砂写的——是顾长洲的字。

“他要补的，是初代瑶光打碎的轮回印。”

傀儡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的北斗疤痕泛着青铜光泽。

柳司君瞳孔骤缩，这疤痕与她后颈的胎记完全契合，仿佛被人生生剜去又缝合。

窗外传来锁魂链的铮鸣，瑶华宫的诛魔舰骸正在重组。

滕励辉的虚影立在舰首，手中提着许贺尘焦黑的头骨：“好孩子不妨猜猜，楚月用这叛徒的魂魄炼了几盏引魂灯？”

柳司君腕间的星砂突然暴起，凝成顾长洲消散前的模样。

虚影抬手遮住她左眼，星辉在掌心流转成往生镜：“夫人可还记得寒潭下的青铜棺？”

记忆如毒蛇出洞。

那年她为采九幽冰莲坠入寒潭，在青铜棺上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

顾长洲赶来救人时，肩头撞碎的棺椁里滚出鎏金炼丹炉，炉底刻着“贺尘赠徒司君”。

“你以为的初遇.”虚影的声音混着归墟海潮，“是他找了三百年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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