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白头帖

柳司君右眼的青铜咒文突然暴长，三百年来刻意遗忘的画面在灵台炸开。

八岁生辰那日，楚月握着她的手破开的不是丹炉，而是顾长洲的胸腔。

少年药人被锁魂链吊在青铜柱上，星砂凝成的血顺着冰魄刀流入鎏金炉，炉火映出许贺尘惨白的脸。

“他是最好的剑鼎。”楚月将染血的星核按进她丹田，“用贪狼情魄温养的剑意，才斩的断轮回。”

柳司君突然呕出星砂，那些莹蓝颗粒在空中拼成顾长洲消散前的面容。

男人嘴角噙着的笑意突然裂开，露出内里跳动的青铜树苗——与楚月额间的一模一样。

星砂凝成的手掌抚上她后颈胎记：“夫人当真以为，轮回井只爬出你一人？”

瑶华宫的诛魔舰残骸在此刻坠落，滕励辉的头颅滚到柳司君脚边。

他眦裂的眼眶里钻出青铜树根，根系缠着半枚星核：“楚月！你说过会让我成为剑骨！”

楚月轻笑，青铜树根图案绞碎颅骨，缓缓道：“你也配？”

柳司君腕间的星砂突然暴起，凝成顾长洲大婚时的婚服。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血月中绽开，每一针都刺着瑶光印的纹路。

她突然记起合衾那夜，顾长洲交杯时藏在袖中的不是暗刃，而是半块染血的星核。

“乾坤既定时“星核突然灼穿掌心，与楚月手中的残片共鸣，“方见连理枝。”

青铜树灰烬突然重聚，凝成三百具星砂傀儡。

每具心口都嵌着鎏金炉碎片，炉底刻着不同年月的“贺尘赠徒司君”。

许贺尘的白发从地底涌出，缠住柳司君颤抖的手腕：“当年楚月剖走的不是你的金丹”

记忆如星砂逆流——三百年前的雨夜，许贺尘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年冲进药庐。

楚月立在青铜柱下，手中冰魄刀挑着根晶莹剑骨：“用你的文曲星星魂来换，本座便留她一线生机。”

老者割开手腕时，血溅在柳司君眉心的瑶光印上。

那道本已暗淡的星纹突然暴涨，将楚月震飞三丈——这才是初代瑶光真正的传承。

“你灵台里温养的”许贺尘的白发寸寸成灰，“是摇光星君斩情正道时，碎在轮回井的剑心。”

星坟突然剧烈震颤，青铜柱残骸中升起具水晶棺椁。

柳司君看着棺中与楚月九分相似的白衣女子，右眼的青铜咒文寸寸龟裂：“初代瑶光.”

楚月突然尖啸着扑向棺椁，青铜树根刺入自己心口：“本座才是真正的星君！”

她额间疤痕彻底裂开，跳动的星核竟与柳司君灵台的完全一致。

柳司君在剧痛中再次闪过三百年前的画面，三百年前从轮回井爬出的恶魂化作楚月，而善魂.才是棺中沉睡的初代瑶光。

当年炸炉时楚月塞进她丹田的，是初代星君碎在井底的剑心。

“难怪你能承《璇玑剑体.”顾长洲的虚影突然凝实，星砂手掌覆住她持剑的手，“因为你就是剑体本身。”

瑶华宫地牢中的三百道刻痕在此刻亮起，每道都是大婚时的形象图。星砂从地脉涌出，凝成顾长洲真正的躯体——不再是傀儡，而是眉心印着贪狼星纹的星君本相。

“夫人可还记得.”他指尖星辉凝成并蒂莲，“当年打赌欠为夫的那坛酒？”

柳司君剑锋突然调转，瑶光剑气劈开青铜树根。

楚月在星辉中尖叫溃散，最后半枚星核落入水晶棺椁。

初代瑶光的睫毛轻颤，勒住坠地成冰：“原来斩情证道，斩的是自己的轮回。”

星坟彻底崩塌时，顾长洲的星辉裹住柳司君下坠的身躯，。

三百具傀儡化作星砂融入地脉，许贺尘的白发缠着半卷婚书，在风中拼出最后谶语：“烬余书成日，连枝映白头。”

柳司君在混沌中抓住顾长洲的手腕，星砂凝成的婚服下，他心口跳动着完整的瑶光印。

那些纠缠三百年的青铜咒文，此刻都成了并蒂莲纹路。

顾长洲的吻落在她染血的眉心：“这次，为夫的聘礼可还够重？”

星辉如瀑倾泻在归墟海眼，柳司君望着顾长洲心口跳动的瑶光印，指尖星砂凝成的婚书突然灼痛掌心。

三百年前被他鲜血浸透的鲛绡，此刻竟与初代瑶光的剑心共鸣，在浪涛中映出轮回井底的真相——那口吞噬星君的深井中，悬着三百具青铜棺椁。

每具棺盖都刻着北斗疤痕，棺内沉睡着与顾长洲面容相同的尸骸。

“这才是真正的贪狼星冢。”顾长洲的星辉抚过她眉间裂痕，“夫人可曾数过，自己毁了多少具傀儡？”

柳司君右眼的青铜咒文突然暴长，记忆如海啸席卷灵台。

那些年斩碎的星砂傀儡、劈开的青铜柱、甚至大婚夜饮下的毒酒，都在此刻串联成残酷的因果链——每具傀儡的消亡，都在削弱初代瑶光的封印；每滴星砂的溃散，都在滋养楚月额间的裂魂印。

“所以楚月剖我金丹.”她徒手插入顾长洲心口，扯出跳动的瑶光印，“是要用瑶光剑心，喂饱你这把斩轮回的刀？”

星辉突然凝成锁链缠住她手腕，顾长洲的体温比归墟海水更冷：“夫人错了。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自己脊柱，“楚月要的，是初代瑶光封在我龙骨中的”

剑鸣声响彻云霄，一柄青铜古剑破海而出。

剑身缠绕的锁魂链寸寸断裂，露出篆刻的《璇玑剑体全文——正是用星砂写就的婚书字迹。

“白头帖。”柳司君忽然轻笑，泪珠在剑刃上凝成冰，“原来你三百多年的轮回，就为炼这柄斩情剑？”

海浪突然炸成千堆雪，楚月的尖啸自深渊传来。

青铜树根缠着初代瑶光的水晶棺浮出海面，棺椁内涌出的黑潮正吞噬星辉。

“好一对痴儿怨女！”

楚月的身影自黑潮中升起，额间裂痕已蔓延至全身。

“可惜这白头贴，要饮尽痴情血才能开锋。”

顾长洲突然将柳司君推离剑阵，星辉凝成的婚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执剑踏浪的身影，与三百年前跪在瑶华宫刑台上的药人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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