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步练师的粉丝
周瑜心中那股被人盯上的感觉愈发强烈,面颊有些僵硬地拱手作揖:“在下正是,拜见少君。”
刘晔神色有些激动,目光灼灼地拱手道:“少君施仁政于民,轻徭薄赋,均田以安百姓。兴百工之利,通海贸之途,使仓廪实而府库充。更兼体恤将士,明之以大义,教之以忠勇.晔虽僻居乡野,然闻闾阎之间,无不称颂少君之德。今日得睹风采,方知少君不仅有过人之智,更怀济世安邦之略,晔不胜钦慕之至!”
袁涣在一旁听着,一张脸黑如锅底,忍不住瞥了一眼刘晔:‘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严毅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刘晔对自己的态度竟如此亲近,随即大喜,左手一把挽住周瑜臂膀,右手握住刘晔手腕,向车舆走去:“天寒风大,二位请与我登车一叙。车中备有温酒,正好驱寒论事!”
周瑜有些不情愿地挪着步子,刘晔则是双目粲然生辉。
走出几步后,严毅想起袁涣,回头喊道:“车舆宽敞,先生若不嫌弃,请登车共话。”
袁涣心中涌起被冷落的酸涩,下意识地想要婉拒,却又恐拂了对方之意,唇边勉强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缓步随行。
程普此时若再看不出严毅是想招揽周刘二人,那他就是傻子了。想到严毅为了招揽二人,竟如此大费周章的让袁术将人送来,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安车的车厢很大,长一丈,宽半丈,足以容纳七八人同时乘坐。车体由上等檀木制成,镶金嵌银,外雕云纹,内衬软垫,厢壁还贴着金箔,描着彩绘。车厢中央摆着漆案、香炉等物,馥郁的香气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严毅虽然更看重周瑜,此刻却是临时改变主意,特意将刘晔安排在自己身旁的座次,而周瑜与袁涣则是坐在对面。
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如今刘晔已对他表露出明显的善意,他自然清楚该如何下手。
嘎吱
车轮滚动的轻响传来。
由于车轴装着皮革、弹簧等减震装置,又是在官道上行驶。车厢仅是微微一晃,便恢复如初,平稳地向前驶去,融入阵列之中。
严毅执刘晔之手,殷殷垂询其家世学问,言笑晏晏间尽显亲近之意。时而转顾周瑜,三言两语间亦是温润有礼。
袁涣端坐榻上,如坐针毡。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多余的人,又或是个陪笑的女闾小娘,很是憋屈。
他却不知这是严毅有意为之,正是要借助他这位名士来彰显自己对周刘二人的重视与亲近。
次日上午巳时,大军进入钱塘地界,引来百姓夹道欢呼。
听闻严毅率军归来,越来越多的人从附近乡亭涌来,有的抱着香炉,有的抱着扫帚,还有的端着食盒,将盒内的酒水肉蔬分发给行军中的士卒。
袁涣三人或惊讶、或感慨、或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民以壶浆迎师者,非畏其威,乃怀其德也。”
“士卒不掳掠,市井不惊扰,故父老争献薪粟,童子亦知迎门。今观此军,号令严明,秋毫无犯,民乃以酒肉相馈,是知其非惧刀兵,而诚心悦服矣”
袁涣喃喃低语,感触良多。
去年孟秋时节,袁军攻伐九江而回,他在寿春见过类似的场景。
不过寿春百姓并非自愿,而是受袁术胁迫,不得不出来劳军。
袁涣还记得那天自己劝谏袁术的话:‘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今民未知义理,而强驱之,虽得小利,终必为害’。
袁术置之不理,反斥他败兴。
袁涣没有想到,自己期望中百姓箪食壶浆的场景,并未在淮南出现,反倒在对手治下出现了。
他的心中浮起深深的忧虑。
夫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得其干收其本,则政行而无怨,策无遗矣。
严毅外纳贤士良将,内安黎庶。袁术却是沉溺在四世三公的美梦中不能自拔,骄奢淫逸,苛政虐民。长此以往,倘若将来两家再起兵戈,袁术恐亡于严毅之手。
袁涣暗暗下定决心,待回返寿春后,便要力谏袁术,以免其坠入深渊而不自知。
周瑜和刘晔站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百姓迎接大军的盛况,脸上神色俱是震动非常。
袁涣观察他二人的神情,心中不禁思忖,如何才能将他们带回寿春。
此刻他已完全看出严毅将周刘二人召来钱塘的目的和企图。
袁术不重视周瑜和刘晔,他却深知这两人的才能,绝非池中之物,堪称卧龙凤雏。若任由严毅将二人招揽过去,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随后,袁涣便以议事为由,将周瑜和刘晔唤回使团。
严毅也不阻拦,只是吩咐多派士卒‘保护’使团安危。
翌日,天光乍晴。连日的风雪悄然退散,一轮冬日悬于碧空,洒下稀薄却珍贵的温暖。
大军的行军速度略有加快,于下午申时抵达钱塘西门。
姒青与全柔带着钱塘诸官吏、士子以及豪族大姓,在西城外的听松亭翘首以待。
姒青与严毅久未相见,甚是挂念。全柔则是即将赴任秣陵,心中急切,一心想要为步练师定下亲事,效仿吕氏奇货可居之事。
众官吏、士子以及各乡亭豪族耆老,站在他二人身后,虽静默不语,却各怀心思,都想在严毅率军回归的首日,给其留下印象。
严毅此次出征,连克十多城,兵锋直抵长江南岸,先后击败韩佑、吴景、袁术、许贡等人,名震江淮,已经显露出执江东牛耳的迹象。众人无不费尽心思,想攀上这棵大树,以求荫庇。
“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现场顿时喧嚣起来,很快又归于平静。众人按照官爵、地位高低,在听松亭外排好队列,向西眺望。
随着滚雷般的脚步声响起,西方天际处,渐渐显露出一排黑压压的人影。枪戟如林,寒光闪烁间,簇拥着一辆华丽的车驾缓缓行来。
当车驾在听松亭前停下时,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卒早已配刀执戟,在亭子四周列队警戒。
严毅踩着杌凳走下车舆,威严的目光扫向前来迎接的人群。
“吴景拜见少君!”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第一个出列的人,居然不是姒青与全柔,而是已无官职在身的吴景。
这其中缘由,显然是与吴景手中牵着的那个小女孩有关。
“你就是抓我大兄的那个坏人?”孙尚香仰起稚嫩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严毅:“我大兄在哪里,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快放了我大兄。”
吴景听她说出与事先排练截然不同的话语,吓得脸色骤变,拉了一下她的手,轻斥道:“香儿,不得无礼,还不快拜见少君!”
接着拜伏于地,告罪道:“香儿年幼,尚不懂事。言语冲撞,望少君海涵。”
严毅将他扶起,望着这个昔日对手爬满细纹的脸庞,温声道:“香儿活泼,甚得我心,又岂会怪责?吴公快请起来。”
目光转向孙尚香,笑道:“你大兄现在为我办事,可没人敢抓他。等再过些时日,我便让他回来看你。我送给你的琉璃军阵,喜欢吗?”
孙尚香的一双明眸顿时弯成了月牙状,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可转眼又撅起小嘴,稚声抱怨道:“喜欢!只是母亲管得严,每隔三日才许我玩一回。你还有其他好玩的东西吗,再送我几件,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换着玩了。”
严毅听得哈哈大笑。
周围孙氏诸人,紧绷的神色顿时舒展,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严毅回到府邸,换上一件宽大的直裾,来到书房。
姒青紧跟在他身后。
两个婢女抬着一个装满木炭的火盆,轻步走入书房。将火盆放下后,便迅速退了出去。
盆内的木炭,乃是用蜂蜜涂在炭烟极少的枣木碳屑上,精心捏成虎型,并加入沉香木屑,以便燃烧时能散发香气。
同时,火盆底部还铺了一层白檀木,确保木炭燃烧时无尘、无烟。
甚至在书房墙壁的隔层中,也设了壁炉,炉内有木炭在燃烧。
整个书房温暖如春。
严毅刚穿越时,以为再难享受到现代社会的诸多便利,直到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那些科技产物,但绝对的权势,能让人享受到极致奢华的生活,丝毫不比现代社会逊色,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超出。
尤其是那种心灵上的享受与愉悦,实不足为外人道。
“子越,这半年来,辛苦你了。”
严毅在榻席坐下,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看向对面的姒青。
姒青是他最信任的人,从钱塘出兵时,为了确保后方的安稳,他将姒青留了下来,使其错失了许多积累军功的机会。
“青安坐城中,哪及少君领兵在外征战辛苦?少君连战连捷,威震江东,青真为少君感到高兴。”姒青笑道。
严毅唯有在徐瑛与姒青面前,才能完全放松下来,双腿毫无形象地分开,半坐半卧地靠在凭几上:“其他犒赏,我知道你并不放在心上。今日,我就给你一个你最想要的奖赏。”
姒青隐隐猜到了几分,呼吸有些急促:“不知少君欲赏青何物?”
严毅唇角微扬:“我把郑姜赏给你,待来年春暖开之时,择个良辰吉日,为你二人完婚,可好?”
姒青既激动又赧然地拜伏于地,颤声道:“谢少君!”
“这里又没有外人,讲这些虚礼作甚,快起来。”严毅拿起银勺,从酒樽里舀了一勺温酒,仰头喝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钱塘近来如何?”
“少君兵锋正锐,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捣乱,各项政令都推行得很顺利。”
“依照少君吩咐,钱塘守军不断以强汰弱,战力有显著提升。不符合要求的士卒,青已让其归田,充作府兵。”
“初冬时,数股贼寇聚众来犯,规模颇大,青已率军将其剿灭。其余散兵游勇,也有府兵清剿,未容其酿成大患。如今周遭贼寇皆闻风远遁,涌入其他郡县。钱塘境内,已月余未见匪患踪迹了。”
“匠作监已仿平海,成功建成首艘巨型海船,日前已试水出海。其余大小战船,亦已造了一百五十余艘。”
姒青正襟而坐,逐一禀报钱塘近况。
严毅凝神静听,时而微微颔首。
钱塘诸事中,最让他感兴趣和关心的,便是规模逐日扩大的水师。
得益于刘表、王朗提供的人才与技术,钱塘匠作监在短短半年内,便已掌握多种海船与战船的营造之法,如今船坞之中,工匠日夜赶工,一艘艘新船接连下水。
钱塘水师的战船数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照此进度,再过数月,便能达到会稽水师的规模。
届时,能对钱塘水师构成威胁的,就只剩下荆州水师了。
严毅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频频向姒青投去嘉许的目光。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姒青口中的这些事,看似完成得轻松,但其中的艰辛,也只有内行人才清楚。
姒青将诸事汇报完毕后,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入冬以来,有不少外地士子来到钱塘,其中不乏名门望族之后。青粗略统计,已有五六十人。”
严毅听得精神一振,翻身坐起,以为是自己招贤纳士的种种举措终见显著成效:“诸士子前来,所为何事?”
姒青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一个月前,全子元的侄女步练师携母迁居钱塘。此女不仅容色倾城,才情亦是不俗。那些士子,皆是为她而来。”
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是全子元托我在少君面前提起。”
姒青在驻守钱塘的半年间,与全柔配合无间,不仅公务上相得益彰,私交也日渐深厚。此番全柔托他向严毅禀报步练师之事,他难以拒绝,且此事涉及几个重要人物,也有必要向严毅禀报。
但事情原委,他却是全盘托出,未做丝毫隐瞒。
严毅听得愣住,他原以为这些士子风尘仆仆赶来,是为出仕。却没料到竟是来把妹的。
他沉吟片刻,问道:“这些人之中,有没有能力出众的?”
姒青略微一想,回道:“有没有才能,属下不敢断言。不过其中三人来历不俗:彭城张昭之子张承、吴县朱氏年轻一辈的翘楚朱桓、祖郎次子祖宇。”
“派人盯着祖宇,先不要放他离开钱塘。”严毅脸上的笑意隐去:“过几天我要去余杭,你陪我一起去。”
姒青微微点头,陪着严毅饮了几樽酒,见屋外院落人影幢幢,知是有事禀报,起身告辞离去。
姒青离去后,房门被一道窈窕的身影轻轻推开。
周宓步履轻柔地走入房中,依偎在严毅身旁,轻声道:“少君,周泰与蒋钦假意投效许贡之事,妾身已经安排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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