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工程机械的轰鸣声,直接惊动了在哨塔上站岗的执勤人员。
嘟——嘟——
惩戒署有人吹响了警戒哨,很快有三三两两的执勤人员在营地外边集合。
“怎么回事?!”
一个惩教主任披着外套,手握一支橡胶棍冲了出来,明知故问,朝着吹哨的下属询问道。
“孙主任,恒耀置业的人过来施工了!
他们下午就有过来交涉,警务处那边还没给到他们答复,谁能想到他们大半夜直接过来施工啊!”
在这个执勤人员答话的时候,大d已经指挥一群马仔,从难民营外围的营地开始驱逐难民出来。
随后便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挖掘机的铁铲直接掀翻了一堵水泥墙,一座混凝土结构的平房当即被推翻在地。
惩教主任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一边拿出对讲机呼叫增援,防止银矿湾的难民出逃,一边顾不得许多,朝着施工地快步跑去。
“干什么!无法无天了,谁叫你们施工的?!”
大d站在一台推土机后,正在指挥推土机去把银矿湾难民营的高墙推倒。
见到有管事的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他扶了扶头上的安全帽,有模有样的夹紧腋下的公文包,此时已经完全是一副老板派头。
“孙主任,什么叫无法无天了?
我们有拿到地政的批文,地政房屋,以及布政司那边盖戳的公文全部都有,要不要拿出来挨个给你看一下啊!”
说着大d拉开公文包,取出一堆繁琐的文件,直接递到这个惩教主任面前。
“他老母的,倒是你们,早和你们打好招呼,让你们把这群越南仔带走。
现在这块地是我们恒耀置业的了,是你们在占用我们恒耀置业的地方明不明白啊!
张口闭口无法无天,你认识英文吗?!”
眼见大d将一堆材料杵到自己面前,这个惩教主任当即哑然。
片刻之后,他将大d递来的这些材料推了回去,又拉着大d走到一旁。
“先停工啦,警务处已经在协商这批越南仔新的安置去向了,总得给到我们一点时间吧……”
“那就不干我的事情了,总之现在这块地属于我们恒耀置业的开发范围,你们安置难民不安置难民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说着大d又转身,朝着一个推土机司机大喊。
“先推墙啦扑街!不把墙推了,后面的队伍怎么开进来?
总之今晚要把这块地推平,推完了,明天就去摩星岭挖地,然后再把这一带给填了!”
眼见难民营的高墙被一台台推土机推倒,这个惩教主任也不敢再继续去和大d闲扯下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赶紧组织人手,防止难民大规模逃逸的事情发生。
好在这些人都是经过警务处那边精挑细选挑出来的,哪怕难民营的高墙被推倒,当下也没有发生难民逃逸事件。
在控制好难民营的秩序之后,惩教署集结了银矿湾难民营两百八十多名越南裔难民,就这么站在海边,一边静待警务处的增援过来,一边看着恒耀置业的工程机械,将难民营悉数推平。
警务处的增援还没有赶到,率先赶到的是一众媒体。
值得一提的是,远在伦敦的bbc,也派记者过来,面对恒耀置业的粗暴施工现场,进行了一阵疯狂的抓拍。
在这群记者赶到银矿湾之后的十分钟,该拍的都拍得差不多了,警务处派来的人才姗姗来迟。
这次前往支援的,就只有一队在湾仔一带巡逻的ptu。
一台冲锋车,下车的就只有一个高级督察,一个沙展,五个警员。
值得一提的是,带队过来的,正是蔡元祺临时安插到政治部的心腹赵骏乐。
显然,想要靠这几个差人和惩教署的那些看守,控制住这两百多个难民,是有些不现实的。
警务处摆明了就是指望这些难民挑事,让这些媒体看看,恒耀置业这些‘无良资本’,是怎么打压无家可归的难民,从而激起难民反抗的!
“谁是今晚施工的负责人?”
赵骏乐下车之后,直奔大d而来,故意朝着大d喊了一嗓子。
“不必理会,继续施工!”
大d朝着拆迁队喊了一嗓子,随后才夹着公文包,走到赵骏乐跟前。
“我就是,这位阿sir有何贵干啊?”
“叫你的人停下来先!”
“你哋警队管天管地,还能管地政的事情?
要停工,叫地政的人过来下命令啦!”
赵骏乐冷冷地瞪了大d一眼,旋即转身指向了一群站在海边的难民。
“扑街!我们要遣返这群难民,你们总得消停下来,这样才好给你们腾地方吧?
是不是想看着这群越南仔在你们工地吃灰,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恒耀置业负责吗?”
赵骏乐这番话故意说得很大声,有不少被他钦定在难民中做内应,懂粤语的越南仔,当即开始在人群中交头接耳。
难民群体顿时炸开了锅,而负责维护纪律的惩教署人员,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站出来维系秩序,任由事态开始慢慢发酵。
大d闻言,不禁笑了笑,随后下达了命令,示意施工队先行停工。
“阿sir,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港岛巴掌大一个地方,点解能容纳的下咁多越南仔,叫他们滚回去啦,别来扰乱你哋警队好不容易维系的社会治安!”
见到施工队停了下来,赵骏乐拍了拍大d的肩膀,旋即朝着一群难民走去。
他站在队伍面前,润了润嗓子,准备开始拱火。
“港岛的难民营,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本来把你们安置在银矿湾,是想对你们进行一番深度的教化,也许过个一两个月,教化完成,你们就可以获得港岛住民身份,和过去做一次正式告别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这块地,被恒耀置业拿到了开发权,港岛是一个讲法治的地方,这些老板不钟意给到你们容身之所,警务处和入境管理署这边也只好临时改变主意,遣送你们回越南了!”
一旁有惩教署的职员大声用越南语,对这些难民进行着翻译。
登时难民队伍的秩序开始再度混乱,赵骏乐不免冷笑,他知道,火已经拱的差不多了。
“所有人,一会全部配合惩教署长官的管教,在这边原地待命!
一会警务处这边会派车过来,接你们去湾仔码头那边登船!”
说着赵骏乐看了站在人群前面的高峰一眼,朝着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示意等到自己离开,就可以搞大动作了。
高峰紧锁着眉头,也朝赵骏乐微微点了点头。
不多时,赵骏乐带着队伍,回到了停在马路边上冲锋车上。
没有出乎他意料,在自己前脚离开的时候,后脚难民群体中就爆发出了与管教人员激烈的争吵声。
赵骏乐还很贴心的将一群记者劝退离开,反正不文明的一幕他们已经拍到了。
接下来这些越南仔将会展现更不文明的一幕,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记者拍到为好。
“兄弟姐妹们,都安静一下!”
在人群愈发骚乱的时候,高峰站出来开始控场了。
他在白石难民营待得时间够久,在一众难民中,也算是颇有威望的老字辈了。
当他站出来吼这么一嗓子,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高峰见状,当即开始了自己激情的演说。
“我们在港岛等了这么多年,像狗一样被人关在白石难民营中,我们什么怨言都没有,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等到一个机会,相信港岛这里有文明的曙光!
相信这里能给到我们重活一次的机会!”
“可是现在呢?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就这么被港岛无良的地产商给剥夺了!
我相信不少兄弟姐妹都有收到消息,得知港岛是亚洲最大的收容港,才拖家带口,一路跋涉跑到这里来追寻希望的曙光的。
但是我们的希望,就因为一个地产公司的开发,就此被剥夺了!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剥夺我们心心念念的希望?!”
高峰这家伙,如果放在现在的越南队伍中,高低也能担任个指导员的工作。
他这番激情的演讲,不管合不合理,却是实实在在戳到了这群难民的痛处。
当即人群就开始激愤起来。
“高班长,前年他们就要遣返我们回去,现在还要遣返,不如直接暴动吧!”
“回去是个死,拼一拼或许还有活路!”
“那个地产商让我们死,我们也不能让他好活。
死在港岛算了,死也要拉这家地产公司的人垫背!”
……
气氛烘托到位,高峰当即看向了站在一旁,开始假模假样维护秩序的惩教主任。
在高峰凶狠地目光下,这个惩教主任知道自己也该退场了。
其指了指海边一处未上锁的工具房,示意那里边有家伙,这个惩教主任当即退后。
而后高峰一声怒吼:“死也不能死的太窝囊,和他们拼了!”
……
时隔两年之久,银矿湾的难民营再度发生暴动。
两百多个精壮的越南仔如同疯了的鬣狗一般,开始冲破惩教署形同虚设的阻碍,朝着施工现场那边奔去。
只是这群越南仔不知道,施工队后边,停着一台不起眼的小巴。
小巴里坐着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面露凶光的王建军。
“我一听到这群越南仔鬼喊鬼叫的冲锋口号,我就手痒!
大哥,我们现在真的可以明目张胆动枪?”
曾经在老山挨了一炮子,差点被炸死的王建国,此刻第一个站出来打破了小巴内的沉默。
王建军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同时从身后掏出了一支满弹的格洛克手枪。
“我们这次签署的安保协议,是允许在老板的私人产业里,合法动用枪支的。”
“那不是比杀鸡还简单?”
“比杀鸡要简单的多!”
王建军拉动枪簧,随后看向了一同起身的打靶仔。
“打靶仔,老规矩,你还是先去破坏这边的电路。
然后趁乱,带人扮做越南仔去做掉在那边盯梢的政治部差佬!”
“啊?”
“这是老板的意思!
警务处给我们颁发枪照,就是在等着让我们在一众媒体面前,上演枪杀越南仔的好戏。
反正戏都演到这个程度了,不能只让我们吃亏,政治部这群王八蛋,敢过来看热闹,就送他们和越南仔一起上路!”
……
啪嚓——
正当一群越南仔冲至工地,开始见人就打,见到施工设备就砸的时候,难民营新新建的电房那边忽然爆发出一声炸响,当即营地所有的灯光都灭了下来。
现场顿时漆黑一片,坐在冲锋车内的赵骏乐也冷不丁坐了起来。
“这伙越南仔还真是鬼精鬼精的,居然知道掐断电路好做事!”
有陪同赵骏乐坐在车内的下属附和着搭腔。
“不稀奇啦赵sir,这里边不少的越南仔,在两年前的白石难民营都参加过暴动事件,他们的经验足着呢。”
“别闲扯了,你赶紧带人过去,顾好那些前来采风的记者,替他们打好手电。
一旦恒耀安保的人开枪,务必让他们把现场拍摄下来!”
“yes sir!”
……
赵骏乐不知道,就在电路被切断之后,打靶仔已经带着两个干将,悄悄地摸到了冲锋车后边。
在短暂的分析完现场的情况之后,打靶仔惊讶地发现,赵骏乐居然把跟班下属给打发走了!
“真是找死!”
打靶仔趴在马路牙子下,手里握着一根黝黑的钢钎。
见到冲锋车内只剩下赵骏乐一个人之后,他当即朝着两个心腹耳语了一番。
随后独自上前,像只猫一样摸到了冲锋车右侧。
老辣的侦察兵,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
确定车内没有其他人之后,打靶仔当即放弃了动枪的念头。
他握紧那支钢钎,猛地拉开车门。
赵骏乐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从腰间的枪袋里去摸枪。
但打靶仔摆明了就是来下死手的。
钢钎挥舞出去,不等赵骏乐解开枪袋,直接就砸在了赵骏乐的头上。
只听到哐当一声脆响,赵骏乐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四肢一软,从座椅上滑落下来。
手中的点三八手枪,也随之掉落在座椅上。
打靶仔没有含糊,直接收回钢钎,又恶狠狠朝着赵骏乐的喉咙处捅去,食指粗的钢钎直接把赵骏乐的喉咙捅了个对穿。
确定赵骏乐断无活下来的可能之后,打靶仔一边捡起掉落的枪支,一边嗤笑道。
“鬼佬的事情,你干得明白吗?!”
此时,施工现场那边已经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
显然,王建军已经带着人,开出了恒耀安保名正言顺的第一枪。
听到枪声,打靶仔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将拿到的点三八塞到一个懂越南话的心腹手中,而后敦促其混入越南仔的队伍,去制造更大的混乱。
现场依旧是漆黑一片,只有施工车队那边打起了明晃晃的探照灯。
这群激愤的越南仔,在枪声面前总归还是被吓破了胆。
混迹在人群中的高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记得之前赵骏乐没有和自己说过,恒耀置业的人是带着枪过来的啊!
不是说港岛对枪支有着很严厉的管控吗?现在的情况又算什么!
高峰到死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只不过是挑动舆论影响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管是恒耀置业,还是警务处这边,都没有谁想过让他们这些人活下来。
唯一不同的是,对于恒耀置业来说,他们这群越南仔死了也就死了。
对于警务处而言,他们死后,还会假惺惺的为其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
然后借着他们这些越南人的死,在舆论上面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仅此而已……
“班长,撤吧!
趁着现在港岛警队的支援没有过来,我们赶紧跑路吧!”
高峰的心腹已经开始怯场,前面不时响起的枪声,着实是让他们吓破了胆。
正当高峰准备回话的时候,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高峰的头颅。
王建军这伙人眼光毒辣,他们明白不可能把这两百多个越南仔悉数杀光。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控场,就要把人群中那些带头挑事的先行干掉。
刚才在一群难民跟前充当大演说家的高峰,自然而然就成了王建军等人的首选目标。
只不过这家伙叫唤得凶,却顾忌现场那些记者的镜头,他是真的相信了赵骏乐这些人的鬼话,害怕自己带头制造暴行被媒体抓拍下来,到时候彻底失去了留在港岛的资格。
这也导致了现场断电之后,王建军让人打着探照灯,在人群里一阵好找。
“兄弟们,撤吧!
那边有人已经冲破了警察的防线了!”
混乱的人群中,有人用越南语喊了这么一声,当即一群茫然无措的越南仔朝着马路牙子那边爬去。
高峰的几个心腹也顾不得再去查看其班长的情况,也赶紧跟随大流,朝着马路牙子那边跑去。
打靶仔那名持枪的心腹,趁乱朝着负责顾全一众记者安全的差佬那边开了几枪,而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湿巾,小心翼翼擦拭掉枪支上的指纹,将枪支塞到了一个倒地的越南仔尸体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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