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据我所知,你真正的身份是三合会组织的首脑。
是港岛和联胜社团的龙头,你不觉得你口口声声评判港岛的民主自由,是不是和你的身份有些割裂了?”
就在大厅里经过一番议论之后,有个突兀的男声忽然从下面传了来。
何耀宗不免皱了皱眉,睇向下面,发现一个矮个子男性记者,正在人群中翘首以盼,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这位朋友,你是哪个电视台的?”
“我不是电视台的记者,我是墨尔本明珠报业的记者!”
“哦,原来是希慎兴业的在海外养的媒体喉舌啊。
我之前听人讲你们这家报社办得不温不火的,都快要破产清算了。
我很好奇,是谁资助你来港岛的,你们明珠报业够给你报销来回的机票吗?”
面对何耀宗辛辣的嘲讽,这个记者不免一阵脸红。
但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挤到台前。
“何先生,你在这里召开记者招待会,难道就因为我们明珠报业生意惨淡,就没有资格来这里向你提问吗?”
“你说对了,谁都有资格来采访,唯独你们明珠报业没有资格!
这吃屎的狗,居然也管起捉耗子的事情来了,你刚才问的什么,靠近一点,把你刚才的话再问一遍!”
何耀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直在台下协同导播引导拍摄的乐慧贞闻言,赶紧干咳一声。
并出言提醒道:“何先生,我得提示您一下,现在我们在进行现场直播。
整个港岛都能实时收听到您的发言,您……可能需要稍微注意一下您的言辞……”
何耀宗微笑着朝着乐慧贞点了点头,旋即打了个响指,朝着那名满脸通红的记者勾了勾手指。
“来,继续我们刚才的问题,把你刚才的提问再复述一遍!”
“问就问!”
这个记者把心一横,旋即声音陡然加大。
“何先生,我话你是港岛社团出身,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港岛的民主,港岛的自由!”
“问得好。”
何耀宗开口道:“这位记者朋友口口声声说我是社团人士,那我倒想问你一句。
你知道港岛有多少社团成员吗?”
“至少有几十万啊,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社团大佬招兵买马,养出了这么多的黑社会!”
“你是港岛人?”
“不是,我是澳洲公民!”
“不是港岛人你在叫唤你妈?你一个澳洲人,是想把几十万社团人士的港岛籍,都开除了?!”
何耀宗犀利地目光迫使这个记者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旋即他把目光放落在人群面,又换一副微笑的姿态。
“这位先生刚才有讲我是社团成员,这点我承认。
但他说我是黑社会,这我就不是很赞同。
我想试问一下各位,你们见过哪个黑社会,能投入十几亿的资金,去为底层的市民做福利保障,屋企规划的吗?”
这是一个无可反驳的事实,就连政治部,都无法查证何耀宗投这么多钱去做底层慈善,是为了追求什么回报。
何耀宗继续说道:“关于社团这个名词,其实我有不同的见解的。
我们和联胜,原来就是一支由在码头讨生计的苦力组成的社团。
建立社团的宗旨,就是互帮互助,共谋一口饭食。
我不同意别人以三合会犯罪组织来称呼我们,说一千道一万,我们也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港岛市民!”
“没有人生来就要加入社团,也不可能个个港岛市民的老豆,都是亿万富翁!
我是从屋邨长大的,从小就挤在一间不足十坪的廉租屋里。
我也是从小苦到大的,深知屋邨街坊的不容易,所以在自己发达之后,投了点钱,希望改善一下底层市民的生活环境,能尽一份力是一份力。
但是因此,也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如果你们愿意听,我甚至可以在这里给你们讲个一天一夜!
在今天召开这个记者发布会之前,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有人想借机把我驱逐出境。
正好,当着各位媒体朋友的面,我想问一句,我一个在港岛土生土长出生的市民,他们想把我驱逐到哪里去?
去英国吗!”
“好!讲得好!”
人群中,已经有濠江的记者开始鼓掌呐喊。
随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跟着叫好,不多时,大厅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何耀宗知道,这些带头鼓掌的人,大抵就是石勇为自己安排的过来兜底的人了。
只是何耀宗无需用到他们帮忙了,现在舆论的导向,已经被自己牢牢抓住了。
说一千道一万,自从中英联合声明登报以来,港人治港,就是一条不可撼动的铁律。
鬼佬敢违背这条铁律,自有铁拳打过来。
他们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底气!
要不然也不会暗搓搓的搞这么多瘟事了。
这场舆论的交锋,谁能打好港岛民众这张牌,谁才能真正意义立于不败之地!
何耀宗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他摆手示意现场安静下来,又看向了那个不知所措的记者。
“这位先生,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倒想问你一句。
刚才你说我没有资格评判港岛的人权与自由,那我问你,你不允许我发声,是不是也违背了你所谓的人权自由?”
“再有!你知不知道你们明珠报业的东家是靠做什么起家的?
他老母的贩运阿片,在阿片膏在华人的地盘吸食骨血!
百年过去了,他们倒是摇身一变,成为受人尊重的大亨,盖别墅,办报纸,换着花样在港岛搵钱。
这路货色都可以出来指手画脚,批判我不懂人权?!”
现场的局面已经彻底不可收拾。
不少的记者,在抓拍的同时,还安排人进行速记。
谁都知道,这个招待会结束之后,港岛将会面临一场怎么样的舆论地震!
因为何耀宗彻底把港岛底层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给戳穿了。
本来苦兮兮的生活过得挺好的,忽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他们你们本来可以过得更好。
只是有些王八蛋,踩着你们的脊背,花费着你们的福利,提前替你们岁月静好了……
这场记者招待会,比警务处开办的那起新闻发布会结束的更快。
因为该问的问题,已经被的记者问完了。
何耀宗什么话都敢往外边说,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别有用心的人,不敢再把火往港英政府身烧。
而负责来替何耀宗打掩护的,好像就更没有什么必要去提什么问题了。
……
“总督先生,不能再拖了!
何耀宗一定要驱逐,他这种人留在港岛,只会遗祸万年!”
中环亚厘毕道,港督府内。
蔡元祺看着电视机的直播新闻,再也按捺不住,朝着坐在身边的卫奕信开口道。
咬人的狗,总比自己的主子更加心急。
卫奕信则是显得冷静的多。
“蔡,刚才你也听到了,何耀宗是港岛原住民,你打算把他驱逐去哪?”
“这……”
“除了赤柱监狱,他没有别的去处。
蔡,这件事情就此消停吧,接下来,港岛会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
我倒是建议你,先把那些跑掉的越南难民给抓回来,万一他们在外边闯出什么祸来,我怕你这个警务处处长,会因此引咎辞职!”
蔡元祺当即大惊。
“总督先生,我……”
“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连我都觉得何耀宗说得好有道理,你觉得那些市民会怎么去想?
我们不是在舆论输给了何耀宗,是输给了他背后看不见的大手,是输给了他拿出来的真金白银!”
鬼佬卸磨杀驴,一贯以来都是如此。
卫奕信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暗示了一旦局面失控,蔡元祺就要站出来背这个黑锅。
现在最要紧的,的确是赶紧把那些逃脱的越南仔悉数抓回来。
然后警务处逐渐淡出这场舆论风波,总之不能让港岛市民认为,银矿湾的这起难民暴动事件,是他们警务处搞出来的。
……
回到湾仔,此时已经到了警队收工的时间。
蔡元祺打了通电话给警务处负责行动的李明达,将他留下来加了个班。
“明达,新闻都有看到了?”
“看到了!”
“你话何耀宗这么能说会道,他当初怎么不去当律师?”
“蔡sr,这个衰仔是舍出条命来搏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过问他的事情了,现在怎么收场啊?”
蔡元祺长叹口气:“卫奕信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这件事情,必须低调处理。
他会负责去安抚好何耀宗,还会向大英那边,为何耀宗申请女王的嘉奖令,以表彰他为港岛底层市民做出的贡献,争取把他安抚下来先……”
李明达皱了皱眉:“申请了嘉奖令,是不打算对付何耀宗了?
以后他犯在蔡sr你的手里,这不是在打女王的脸吗?”
“此一时彼一时,卫奕信先生已经提起过了,要我们分得清轻重。
至于打不打女王的脸,那和我们警务处无关!”
“所以蔡sr你准备让我去做什么?”
“去外边抓人喽!走脱了那么多越南仔,别告诉我你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抓回来!”
李明达耸了耸肩:“早知道你会来交代我办这件事情,放心,两百多个难民,已经抓回一百八十五个了。”
“那还有六十多个呢!”
“继续找喽,你放心,就连银乐队吹号的,我都调出去支援了。
翻遍港岛,我都要把这些越南仔一个不剩刮出来!”
蔡元祺忧心忡忡:“你知道最好,李明达,我可警告你。
但凡有一个走脱的越南仔在外边搞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来,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卫奕信先生可是放话了,到时候一个不慎,你和我都要扒掉这身皮!”
从蔡元祺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李明达不禁低声骂了一声。
“扑街!早叫你不要瞎搞,现在事情收不了场了,又要拉着我一起垫背!
只怕到时候我舍得脱掉这身衣服,你蔡元祺不见得舍得!”
……
将军澳,一处复古式的唐楼拍摄场地。
尹天仇正在和一个导演对戏。
“不对啊导演,依我看,何先生虽然俾话,要把电影尽量还原现实,但是毕竟是电影嘛,总要做一点艺术加工才行。
我觉得在利希慎中枪倒地的时候,第一枪应该打在胸口,而不是打在他的脑袋。
这样能给到人物表情的一点局部特写,这样才能引发观众的更多遐想嘛。”
这段时间在片场开工,这名临时请来的导演简直快要被尹天仇折磨疯了。
这家伙动辄就要提出自己的拍摄意见,偏偏投资人给到他的权力又大得吓人。
虽然不得不说尹天仇的确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但是也让这个导演一度怀疑,到底他是导演还是尹天仇是导演!
要不是看在几十万酬金的份,他早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尹生,电影马就要杀青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不过你能不能现实一点,一个人声中五枪,哪还有时间去说什么临终遗言?
枪手有备而来要下死手,贴着脸不打脑袋,专挑身去打,这不纯属脑子秀逗了吗?”
“有道理啊导演,要不然这样,第一枪打在胸口,等到主角倒地,再切近景镜头,给到人物两到三秒的镜头,让我把人物的贪婪,到恐慌,再到懊恼的情绪表达出来。
然后再切枪手朝主角头部扣动扳机的镜头,你看这样如何?”
“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44场第53镜,n!”
正当导演迫不及待喊出这身n的时候,片场外边忽然走进了一队人。
见到来人,片场所有人全部齐刷刷放下手中的活计。
就连已经准备开始入戏的尹天仇,也赶紧站直身子,朝着来人笑眯眯的鞠了一躬。
“何先生好!”
“好,都好!
我听说电影马就要杀青了,今天晚特地过来看一看,顺便慰问一下你们,大家都辛苦了。”
何耀宗说着走到尹天仇跟前,随后大手一挥,跟在身后的细伟当即拎着一个尼龙袋走到片场中央。
“一人一个一千八百八十八蚊的红包,剧组所有人都有份!
一会电影杀青,领完红包,所有人去尖沙咀龙江饭店参加杀青宴!”
“好嘢!”
“何先生大晒!”
……
趁着现场气氛一片热闹,何耀宗拉着尹天仇走到了一旁。
“天仇,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跟进电影的拍摄事宜。
你给我交个底,这部电影到底拍得怎么样?”
尹天仇笃定地回答道:“何先生,电影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去拍摄的。
我虽然有做一些艺术加工,但我刚保证,主题基调都没有变。
这个角色恶到流脓,我有时候晚站在镜子面前,都接受不了我自己!”
“你知道你拍摄的是一部什么电影吗?
这部电影很有可能不会在港岛电影院公映,甚至你可能会遭到港岛影视处的封杀!”
尹天仇栽低脑袋,沉吟半晌。
最后坚定地回答道:“何先生,一个合格的演员,一辈子有一部让自己满意作品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跑一辈子的龙套。
即便被人封杀又如何,我需要对得起您的信任!”
何耀宗闻言,笑着拍了拍尹天仇的肩膀。
“你一定会红的!”
……
晚九点半,茶果岭。
邱刚敖再度踏足这个昏暗的寮屋区,找到了这一带的话事人区万贵。
“这段时间不见你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阿敖,听说你跟了和联胜的龙头开工,前途无量啊!”
还是茶果岭的那间独立屋内,邱刚敖觉得自己每次和猛鬼见面,好像都在数那些零散钞票。
“猛鬼,我来是和你打声招呼的,有些不该收留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收留。
收留了,可能会连累你!”
区万贵闻言,丢下手中的钞票,望向了神情冷漠的邱刚敖。
“你在教我做事啊?我想收留谁,是不是还要先请示你?”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收留这些越南仔喽?”
“给口饭吃,就什么事情都肯替我去干,我为什么不收留?
喂我告诉你,你知道人体运毒吗,去屋邨找个烂命仔,少说都要给到两千块。
但我找到这些越南仔,给到他们两百块,一碗餐蛋面,他们都要抢破脑袋啊!”
区万贵说完,又冷笑着瞥了邱刚敖一眼。
旋即话道:“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了,拿和联胜来压我?
不过我也警告你,别以为之前你从我这里进那么多炸药,我不知道你拿去干什么。
动动脑子好不好,我也买报纸来睇的!
总之你们要是让我的生意不好做呢,难保我把某些不该说的话说出来,阿敖,不要挡着我的路啦!”
邱刚敖的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浓厚的肃杀之意,显然被区万贵捕捉在了眼中。
“怎么?大家一个监仓出来的兄弟,你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不是!”
邱刚敖敛去了眼神中的杀意,旋即浅笑一声。
“算我再做你一单生意,你开个价,然后把这些越南仔从茶果岭遣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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