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何故闯谷?有话好说。”
赵管事说得极为客气。
穆琦一听,顿时冷笑,双臂肌肉虬结,大踏步,踩着一地七零八落的护卫,就这么施然走到赵管事的面前。
“没什么好说的?那个臭老头呢?叫他出来!”
“小兄弟,老谷主身体病重,不见外客,小姐最近又身体抱恙,你请回吧。”
“少废话!告诉那个老头子,我要见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打上门去,怎么,你要阻拦不成?”
穆琦恶狠狠地说,拳头已经握紧,青筋暴起。
“赵某不敢。”
赵管事一拱手,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却是侧身相让,“小兄弟,入谷的话,这边请。”
“……”啥意思?这么容易妥协?穆琦有点懵逼,仔细看他表情,想分析一下。
“我,”穆琦盯着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赵管事一惊,第一次脸上有了犹豫:“小兄弟,这边请。”
“以为我不敢走?”穆琦一拳打到棉花上,冷哼一声,看起来走得大摇大摆,嚣张极了,但精神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那么饱满。
沈慕渊这边还讨论呢,正主就出现了。
一见沈慕渊六人,穆琦顿时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身的嚣张气焰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赵管事恭恭敬敬地介绍了一下,所有人都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么也来了?”沈慕渊只好打破沉默,淡淡地问上一句。
“嗯!”穆琦大马金刀地坐下,抢过沈慕渊面前的杯子猛灌一口,他此时心里乱得很。
“……”
这算哪门子回答?
嗯什么嗯。所有人包括穆琦自己都在心里默默腹诽。
七个人,外加一个管事,默默喝茶。
赵管事很是殷勤,特别是对穆琦,更是嘘寒问暖。
穆琦每隔一会儿,都要接收对方发射的友好光波。
而可笑的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为什么,却总以为对方不知道,也无人点破。
没让他们等多久,下人就带来了主人的意思,请他们进谷,连穆琦也不例外。
赵管事一听,交代了一番,亲自给他们领路。
入谷的小路是碎石铺成的,一人多宽,两旁景色怡人,入目尽是醉人的火红,鼻间满是草叶新香。风吹红叶,飒飒作响。
小路两旁林叶深处都藏着眼目,看赵管事亲自带路,都纷纷抽离了身子,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一行人速度不慢,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庭院前。
偌大的扁额上,布满雨淋霜刻和岁月打磨的痕迹,但“红叶谷”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门前,两棵高大的红枫婆娑起舞,仿佛在欢迎着所有的来客。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旁挂着的一对纸灯笼上。
白色的,微风中轻摆,被那枫树的红色衬托得如此扎眼。
穆琦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经历有限,缺少常识,却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
穆青婉一身素衣麻布走了出来,人很清瘦,一头披肩长发,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花,风韵犹存的脸上透着一股疲惫,表情依旧恬静温婉,嗓音有些沙哑,却轻柔。
“几位贵客临门,红叶谷招待不周,万望见谅。”
陆无风度翩翩,当前一步拱手,“谷主客气,在下落霞谷陆无有礼,不知谷中正办白事,冒然前来,多有叨扰。”
“陆公子不必拘礼,谷中难得有外客临门,既是适逢其会,便是与家父有此际遇,公子若不嫌弃,喝杯水酒也好。”
陆无连称不敢,一一为她介绍。
穆青婉的目光落在陆无身后的几人身上,一一点头回礼。
直到看到走在最后的穆琦时,波澜不惊的目光才终于震动不已,平静的面容染上哀伤。她的嘴唇抖了抖,却只说了五个字。
“孩子,你来了……”
话音未落,眼泪已控制不住滑落眼眶。
穆琦的眼睛自穆青婉从房中出现,就一直盯着她看。
目光锐利,表情挣扎。儿时的记忆,曾经他最珍视美好的东西,都一一从尘封的记忆中浮现入脑海。曾经有多么珍视,现如今就有多么讽刺。原来,那个在他幼年时出现的青婉阿姨,就生活在同一座山中,相隔不到十里。她不是去了天上,而是亲手将他抛弃?
这么说,他不仅是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还被他有着同样血脉的亲人抛弃?
“你,”穆琦的嘴巴发干,声音不知怎地变得嘶哑,“你是我的姑姑?”
穆青婉一愣,眼中又惊又喜,她上前一步,抖着嘴唇,想要伸手去碰又不敢碰,“孩子,你,都知道了?”
穆琦猛地转身。
“别走!”
穆青婉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却被穆琦猛地甩开!
穆青婉踉跄着差点摔倒。
“小姐当心!”赵管事忙扶住她。
穆青婉推开他,潸然泪下。
“姑姑不是故意的,孩子,你别走,姑姑……”穆青婉捂着脸,哽咽着,“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没有亲人。”穆琦背着身,看不到表情。
穆青婉悲切地闭上眼,面露痛楚之色。
赵管事看得心痛,却不敢上前抚慰。
“小少爷,你是误会小姐了。”
赵管事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穆琦闻声转身,就见一个七尺的汉子双膝跪地,顿时黑了脸。
“小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都是赵某的错,小姐一直被蒙在鼓里。她不是不想去看你,而是以为你早就死了。”
什么?
穆琦望向穆青婉,却见她满脸悲凄之色。
赵管事跪在地上,将当年的事情真相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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