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上云舒回复的一句“我拒绝”,第二天一早,阿史那燕儿就跑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乌云娜给苏雅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行礼退下了。
她说的无非就是小王子哥哥如何的优秀,“哥哥可是族中最尊贵的王子,也是我们突厥最强大的勇士,而且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比哥哥更英俊更厉害的男子呢。”
“而且,”阿史那燕儿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哥哥还会法术呢。我们阿史那家族可是有狼族血统;祖母还是中原修仙门派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因为他太任性随意了,所以祖母就把他的灵力封住了一部分。不然,你肯定打不过他。”
木杆可汗十分宠爱这个小儿子,加上他本身非常优秀,突厥人都以他为骄傲。所以这位小王子经常任性妄为,让人头疼;典型的恃宠而骄。有时连可敦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便随他去了。
但当骄傲任性的小王子提出要娶打伤他的齐国公主时,连老祖母——西魏远嫁和亲的长乐公主都惊动了!他甚至特意向祖母学习汉人文化,命人将云舒的住所布置得如此精心。
可云舒真的是颗油盐不进的铁树,“公主殿下,虽然你的哥哥身份尊贵,而且英勇俊美,但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更不能留在漠北。我的家人和朋友还在齐国,我只想回家。”
阿史那燕儿还是不放弃,“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欢你啊,他对你那么好,至少你不要再对他那么冷淡了好不好?”
其实不是没有想杀掉云舒祭奠死去将士的人,还能狠狠地打击齐军的士气。然而就算有异议也没有用。族中的人既敬他又畏他,因为小王子殿下,从来都不会宽容反对自己的人,尤其在这件事上。
即使这样,大家依然尊敬着他,并衷心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尤其眼前这个女人,足以配得上他们令人敬仰的王子殿下。
阿史那燕儿忽然有点嫉妒这位未来嫂嫂了,年少时哪个女子不曾憧憬过自己的哥哥啊。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的哥哥,对别的女人这样贴心珍视的样子。
云舒一反常态地握住她的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我也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哥哥。”她神色认真的样子却不像要话家常。
阿史那燕儿不懂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便静静听着,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开口,“他是天生的战神,母亲虽然也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却因为出身寒门,不被重视。”
“然而”云舒话锋一转,“不管怎样,我们都是高家人。如果没有公主身份,谁还会对我这么礼遇?九品中正制下,寒门子弟,任他再有才华,没有伯乐赏识,也无处施展。即使你们施与恩惠,我也不能背叛国家。以你父汗的野心,若我为突厥效力,他日战场相见,四哥定会有所顾忌。那我便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上对不起对我寄予厚望的兄长,下对不起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更是会害了齐国的百姓。”
她话音刚落,帐门便被人从外掀开,不经守在外面的侍女通报就进入营帐。
云舒瞧着来人,似笑非笑地开口,“王子殿下,两个女人在这儿说话;你这样过来,好像不太合适吧。”
铁利看着自己的妹妹,冷然道:“燕儿,你先出去。今日之事不准外传,听到没有?”显然是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内容。
“可是,”阿史那燕儿不甘心地看了他们一眼,瞧见哥哥严厉的神情,不满地退出去了。
哥哥真是被迷了心窍,摆明了要护着这个女人。有了夫人就忘了妹妹。
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秀丽绝伦。乌黑亮丽的长发简单地挽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动人风情。苍白的脸色,更为她添了几分柔弱的女人味。
只是如此柔美的女人,性情却如此坚韧。若说原本只是有所发现,而对她有几分兴趣、起了征服心的话;方才的言论,更是让他心生敬意。
铁利欣赏她的深明大义,却不赞同她的刚烈倔强。过刚易折,若是被父汗知道了,既不能为他所用,难免会除掉她,以免留下祸患。
两个人相顾无言。
云舒自觉与他无话可说。而铁利本想责备她不知谨言慎行、保护好自己,却又忍住了。
他有什么资格怪她呢?本来就是他在父汗面前请愿把她劫持来的,连手下都在父汗面前立下了大功。
既然把她带来了,就要对她负责。就算她没有用了,也不能过河拆桥、将她当物品一样随便丢弃吧。
何况若她是那种见风使舵、毫无原则的势利小人,又怎能让他喜欢呢?
思及此,铁利步步逼近她,云舒仰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空气越发凝重起来,终是他先开口,出言警告:“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听到没有,否则......”
剩下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想到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小上一些的女子,不由心生怜惜。
她是个聪慧之人,能明白他的心思。
云舒笃定自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目光冰冷地望着他,“否则怎样?杀死我吗?”
似乎是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悦,铁利抓住她的手腕,借着先天的力量优势制住她。他本就是极为强健的胡人少年,压迫感十足,云舒一时挣扎不开。
只听身上那人道:“公主又怎样?别忘了,这里可不是齐国。你最好别太过分,否则本王子第一次碰女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可不要怪我折磨死你。”
他威胁人也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自己的心上人,难免会产生欲念、意乱情迷。
只是云舒昨夜本就受了惊吓,灵力又变得虚弱了几分。他如此作为,更是让她慌乱不已,一想到自己如今身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被人欺凌的处境,正是拜眼前人所赐,不由心生委屈。
云舒一双水眸泪水涟涟,美人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看她哭得楚楚可怜,倒让铁利慌乱起来,连忙松开对她的钳制。
修长的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水,铁利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抚。除了妹妹,从来没有女孩子敢让他来哄的。
他也没什么经验,只好不住地向她道歉,“都是我不好,一时性急,却不该这样轻薄你。我明白名节对你们汉人女子来说至关重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伤害你了,好不好?”
云舒低声啜涕,“我...想回家,想找我哥哥,我害怕...”她平时在外人面前都称呼“王兄、四哥”,只有在脆弱难过时才会像小姑娘一样喊哥哥。她可是兰陵战神的妹妹,要是哥哥在,谁敢欺负她啊。
铁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又不想违心说放过她的话哄骗她。他温柔地转过她的身子,正色道:“你记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怕。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对你会比你哥哥还要好。”
云舒挣开他的怀抱,“我不要孤零零地嫁到突厥去,没人给我撑腰不说,还要被你欺负。”
铁利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我只会娶你一人为妻,就像汉人女子奢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们突厥人不会像汉人那样三妻四妾,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不会控制干涉你的生活。”
俊美的胡人少年目光深情地凝视着她,漂亮的碧色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生怕云舒狠心,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心意。
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被吸引住了。那样特别、耀眼、又明媚的女子;不止在于外表,还有从她骨子里、灵魂中渗透出的坚韧。得知她是女儿身,更是心中窃喜,辗转反侧、念念不忘。
他不是个会逃避感情的人,既然认定了她,就决定先发制人,非要得到她不可。直到让她接受自己为止。
只是云舒哪里听得进去他情深义重的告白。
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狼的敏锐异乎寻常,察觉到她身上多了丝血腥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瞧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铁利扣住她的手腕,感受到其中衰减的灵力,心中一惊。
他关切地问道:“云儿,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有血腥气,灵力也衰弱了几分,不如我让巫医过来看看,免得对你有损伤。”
他这番话让云舒顿时反应过来,她一向冷静自持,今天居然在这个突厥王子面前如此展露情绪,这可不是她以往的行事风格。
云舒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声音清冷如幽泉,“藏得够深啊,王子殿下,现在看来,你应该早就发现我身上的灵力波动了,这才是你执意娶我的原因之一吧。”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铁利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次,你真的错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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