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日,兰陵王府终于收到了云舒的飞鸽传书。
信上说她一路平安,已无大碍,让他放宽心。
高长恭仔细辨认了,发现的确是她的字迹,并没有伪造的痕迹。
确认无误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面容之上,还保持着大将应有的镇定沉稳。
他提笔疾书,“吾妹云舒,适逢内忧外患之际,此诚多事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居庙堂之高尚有斛律老将、太宰段韶坐镇。家宅平安,勿念。”
这丫头,照顾好自己就够了。虽说如此,高长恭心中还是感觉十分宽慰。
待墨迹干涸后,高长恭召来门外候着的侍卫,将信递给他,寄往边境幽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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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云舒兴奋地拉着萧黎在集市上逛来逛去,不停地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显然对这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很感兴趣。
边境上贸易往来密集,集市上人头攒动,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胡商,说着不太标准的汉话。
古怪的腔调逗的云舒不顾形象地笑了出来,一旁的萧黎看到她这副样子,竟然也随之一笑。
两人的容貌本就十分出众,而美人笑起来的样子显然更加迷人。所以走在路上,不时地会有年轻的女子频频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只是因为云舒一身男装打扮,身材又修长高挑,更是英姿飒爽。看着他们举止亲近的样子,总有些姑娘家会将惋惜的目光投到她的脸上,也不知为什么。
直到一个经过的路人大娘看了眼他们交握着的手,摇了摇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叹息道:“唉,可惜了这么俊的小伙,居然有龙阳之好。”
与同样尴尬的萧大美人对视了一眼,云舒: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老奶奶,天大的误会啊。我们真不是断袖。还不是因为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们是怕被人群挤散了,这才牵着手的。
幽州城街道上的商铺鳞次栉比,排列整齐,因为贸易往来,胡汉各地的美食种类繁多,两人在早点铺上简单地吃了点东西。
云舒便被在街头开阔之地卖艺的杂耍艺人给吸引过去了,连连喝彩。
萧黎动了动牵着她的手,有些无奈地看着高声叫喊的云舒,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这也正好,谁能想到当今威望甚高的安阳公主,就这样大隐隐于市呢?
察觉到身后一丝灵力波动,云舒回过神来,却发现萧黎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且每次她和萧黎在一起,她的灵力总会减弱几分,却感觉到两人之间还总有着某种联系。
她决定悄悄跟过去瞧瞧,说不定就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呢。
顺着灵力气息的指引,她来到一所大宅院中,高门朱户,庭院幽深,门口矗立着两只石狮子,颇有世家大族风范。
守卫严苛,未经传唤,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云舒只好被拦在门外等人。
想她堂堂一国公主,披上战甲,守护山河,在国内居然也有被拒之门外的一天。
不过没办法,她总不能拿安阳公主的身份以权势压人吧。
不过守卫小哥人还是挺不错的,见她等得无聊,也愿意和她搭话,向她讲起了这个员外府的故事。
“你们外地人啊,不知道。幽州城原本可是边境最繁华的城市,可惜后来没落了,所有的盛景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这处宅院原本是个官老爷的居所,这官老爷家风严谨,出了名的爱民如子,是个贤德的好官。
只是后来各地烽烟四起,乱世本就征战不休,加上后来不休战乱,边境本就首当其冲,北方的那些胡人就更是盯紧了幽州这块肥肉。
尤其是漠北草原上的突厥人,经常来幽州城劫掠。他们的骑兵又非常厉害,幽州守军怎么抵挡得住啊。加上后来盗匪流民趁机横行作乱,其中甚至还有色胆包天、敢霸占官宦之女的。”
讲到这里,守卫愤愤不平地朝着府门看了一眼。
“这些加起来,最终导致这位官老爷忧郁而死。然而因为他平日里经常接济受灾伤亡的百姓,结果府库内钱财吃紧,丧事也只是简单地办了。树倒猢狲散,他去世后,亲友奴仆,为求生计,只能四散离去,惟独留下老妻幼儿,孤独无依。
后来他们孤儿寡母走投无路了,又没有经济来源,只好将这安身立命的宅院卖掉,当了新员外的佣作女工。
而且据说幽州新的地方官是个贪官,昏庸无知不说,甚至还容留人贩。
当初幽州城就因为混进了突厥探子差点失守,那些贪官污吏更是有失察之责,难逃其咎。
结果呢,因为与上面相互勾结,他们也没受到什么处罚,还是老样子。
这在幽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现在突厥人已经很久都不来犯了。听说是因为兰陵王和安阳公主在晋阳合力击退了北周和突厥人的大军,还打伤了突厥王子,挫败了他们的锐气,所以现在突厥人才不敢来边境骚扰了。”
“很大一部分肯定是高阳公主的功劳啊,你想想,连一个女子尚且能如此英勇无畏,巾帼不让须眉,当然会震慑到敌军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听到他的夸奖,云舒听得兴致勃勃,心情也好了许多。
然后,他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啊,有一次,老爷喝醉了酒,我不小心听到了他说安阳公主受伤,还有突厥使臣到邺都求亲的事。”
云舒听到一愣,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对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她是被这个重大消息给惊吓住了,爽朗地笑道:“放心吧,小兄弟,安阳公主可是我们齐国的女英雄,怎么能嫁给突厥的王子呢?”
云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此刻她的心绪十分复杂,不由想起了那段在突厥其实过得还不错的时光,想到了那些对她友好的突厥人。
还有他们大婚同房的那一晚,被迫与一个男人结合,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那一晚,在铁利的身下,她彻底地成为了他的女人。
那种屈辱、甜蜜又痛苦的感觉,令她终生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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