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福不再说话。他极少见秦爷此番模样,或许说至他跟着秦爷那天开始,只见过一次。上次隔得远,他未看很清楚,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而现在,确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极不自信的颓败感笼罩着秦桡。好像有些东西,即使他极力护着,最终却也会像流沙一样,一点一点滑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溜走。
若非亲眼看到,何福几乎忘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一具血肉之躯,也会有感情。他以为秦爷总是漠然的,可以面不改色甚至眼皮动也未动崩掉一个叛徒的脑袋,可以独身一人去与几百人血拼,刀尖枪口他都迎过,似乎没有他掌控不了的事。
可此刻,提及阿嫂,他却明显地显出颓败。好像手中握一株蒲公英,纵然他双手合死紧紧护住,亦很难阻止它随风从指缝飘走。而姜楠,便是秦桡手中的那珠蒲公英。
他害怕她逃走,所以他拼命地护住。可他仍旧害怕。因为他知道,蒲公英若是想走,只一阵风,便可以从他手中轻易带走它。
唯独能将它留下的,是她的心。
“阿楠不信,便就让她那样以为吧。至少这样,她还可以留在我身边。”,秦桡扯了扯嘴角。
何福静默。他确不解秦爷与阿嫂之间的复杂了。
“秦爷,阿嫂那边可以托其他人照看,让我随您去甘城吧。”,何福诚恳。他深知此次甘城之约的危险。
“想去?”,秦桡抬眸扫他一眼,眼底又恢复一贯冷静,仿佛方才那般情绪根本不曾出现过。他笑了笑,“可以。等你小子毛长齐再说。”
“可对方不知来多少人,如果谈崩,我担心...”
“阿福,你当清楚,这世上,唯一使我不确定的因素,便是你阿嫂。”,秦桡起身,拍拍何福的肩,“看好你阿嫂。”
姜楠应邀参加一场同学会,留法时的几位同学恰旅行至此。何福开车送她。
路上何福问:“阿嫂可在国外学艺术?”
“有在法国进修三年。”
何福点头,自言道:“怪不得。”
“什么?”,姜楠没听清。
何福回神,欠笑道:“没什么。只想难怪阿嫂气质出众,与那一般女子不同。”
姜楠笑了。“阿福,你莫打趣我。”
何福嘿嘿笑,心里却兀自琢想。三年前,阿嫂离开,恰逢毛蛋带人挑衅秦爷,狗眼无珠来砸他们的场,那夜,秦爷可是杀红了眼。原是如此。根儿还是在阿嫂这。
“阿嫂,你对秦爷...”
“你想问我为何嫁给他?”
“不不不...不是。”,何福忙否认。姜楠却先道:“过去我想我是明晓的,现我却不知了。”,她垂下眼,盯住无名指上的戒指出神。
何福望她一眼,噤了噤口。后又忍不住道:“阿嫂,有些事你或是误会秦爷了。”
姜楠抬眼,不解他意。
何福斟酌道:“我当是不应多言,可我确不忍秦爷吃憋。阿嫂,那日废齐三手指,是他应该,怪不上秦爷。”
姜楠不语。微微转着手上戒指。
“齐三这烂货,吃秦爷的拿秦爷的最后却把秦爷卖了,你说他该不该?要我说,断他一根手指算好的,就他妈该整只切!欠货!”,何福愤愤。
注意到姜楠的脸色微有变化,他敛了敛情绪,稍改措辞道:“阿嫂,是我激动,您受惊。原是有一批货入港,交易时间地点只有秦爷和我们底下几个弟兄知道,本是派齐三与我去的,我临时被秦爷叫走,只齐三过去了。不想弟兄们等一晚上,等来的却特么是被旁氏截胡了。旁氏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三番两次抢秦爷的货,若不是秦爷懒得动手,早把他们解决了,还需等到半月前?”
姜楠默了一会儿。心想原来他半月前是去平息这件事。
“知道齐三将地址卖给谁了么?旁氏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问。
何福一听,气得砸方向盘。“那小子嘴还真硬,怎么打也不交,真特么是狼心狗肺。阿嫂,你说,断他一根手指,还是个不中用的小拇指,是不是情有可原?”
姜楠并未回答,只说:“那么,想必他背后的人背景也很硬,并不比秦桡差。”
何福一愣。半晌笑呵呵道:“阿嫂果真聪慧。如此看,阿嫂还是想着秦爷的嘛。”
姜楠轻咳一声,看向窗外。“阿福,你可知他做什么生意?”
听不见何福的声音。姜楠转过头,望向他,“那日在酒吧,来见他的人,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钱?枪?或者...”,她蹙了蹙眉,“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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