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她翻身。泪眼朦胧,她仿似看到他手臂处血色一片。姜楠挤了挤眼泪,看清楚了,他微微跳动的手臂上,那只时时刻刻不在环锢着她的手臂上,正缠着一片红色的绷带。血迹,仍在蔓延。不规则的,无目的的,犹如一朵妖冶的花般,肆无忌惮地延展蔓开。
他却浑然不觉。只依旧紧紧地,大力地拥住她,好像要将她嵌入身体,好像他微松半分,她就会消失不见。
姜楠闭了眼睛,随她的动作又挤出几颗泪。她试图忽视那片刺眼的红。他尚不在乎,她又顾虑什么呢?况且,他刚刚才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她有何理由去心软,或是再去关心他。
可却是偏不遂愿。尽她闭了眼,那红却愈发猖獗,一下一下有力地在黑暗中跳跃,一遍一遍提醒着她——他受伤了。他正在流血。纵然她亦在流血。
姜楠败退。微微叹了口气,用仅他和她可听见的声音道:“你流血了。”
秦桡似乎僵了一下。锢住她的手臂明显一松。
“我知道,阿楠。”
“去包扎吧。”
“不碍事。”
姜楠睁开眼,勒令眼泪不再流下。水池晕满她半个眼眶,倔强地停留在那里,随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颤动,好像随时要掉下来。她注视着他,水雾湿润,叫他无法判别她此刻的情绪。
“秦桡”,她忽然开口,眼睛转向那片鲜红。那里已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白色了。
“我不喜血腥味。更不喜,你用这只充斥血腥味的胳膊抱着我。知道吗?”,她的话很冷,连同语调都是冷冷的。与过去她总是柔软的声调不同。
秦桡未语,只盯着她。“好。阿楠不喜,我便去处理。乖乖睡觉。乖。”,他吻她额头,很快离开房间。
姜楠以冷漠的态度驱走了他。或许此刻她的心确如身体一般冰冷,可她仍旧是,在意他。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忍看他流血,虽然她的心也同样在淌血。
可她是她,是姜楠。柔软的人总是很难对人彻底冰冷的。哪怕被伤害,哪怕满身委屈,哪怕身体和心理都在拒绝这个男人,却也是会为他的伤口担忧,永远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天性如此。
人常是很难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事的。这就好比你将一头羸弱的狼崽丢在一只绵羊面前,它是不会吃的。哪怕它不久前才刚被这只幼齿的同类追赶、扑杀、撕咬,最终丧掉一条腿,鲜血直流。因为本性不同。一种嗜肉,一种食草。
看似狼类占尽上风,而羊类着显可怜。但真正可怜的是,羊离开狼,会生活得更好;而狼离开羊,会死掉。那么就此看,究竟谁才是那个更可怜可悲的物种,便需深思了。
姜楠没有问秦桡因何受伤。她甚至连话都不与他讲了。尽管当他强迫她回答时,她会轻轻哼个音作应。但秦桡知道,那只是敷衍。
她选择沉默。或者说,仅对他选择沉默。
以沉默表达不满。以沉默表示反抗。以沉默为沉默。
这是一种对秦桡来讲致命的方式。他宁愿她打他、骂他,哪怕砸光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也比选择一言不发好太多。因为这样,他拿她毫无办法。
可笑到,他逼她开口的唯一办法,竟然只是最不堪的身体折磨。但她只是咬着唇,含着泪,指尖掐进他背肌,难堪又倔强地望着他。
秦桡在那双眼睛下溃败。罪恶、自责、懊恼、无助通通朝他袭卷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欺骗自己她是爱他的,她不能没有他。他要,留住她。永远。
姜楠表现地太平然了。她仍旧是起床、吃饭、看书、画画、入眠,在他将她禁足的这些日子。
是的,秦桡将她禁足了。可又不完全是。他从未提过这个词。可他整日地在家中,一面为调养身体,一面或就只是,为了盯着她。
美术馆的工作他不经她允许便请了长假,或者是辞职。她不清楚,他只是转告她不必再去了,他可以养她,然后她的账户便多出一笔巨额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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