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贫民窟

时期捏着那张薄饼材质的纸条，一把打开了门，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他走出房间，四处望了望，发现女仆艾玛正在不远处的楼梯上打扫卫生。

她站在楼梯中央，将拖把放进装满不知名无色果汁的饼干桶里，投了投，之后拿出来擦地。

透明液体在楼梯上留下水迹，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干。

“你刚刚有看见什么人过来吗？”时期走上前问道。

听到时期的声音，正埋头擦地的艾玛抬起头看向了时期，很快就摇头说：“没有，先生。我一直在这里，没看见任何人。”

她看了看时期的表情，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吗，先生？”

“……没有。”时期看了看楼梯，这样回答道。

“我们想出去走一走。能告诉我，蒂娜小姐的酒吧什么时候开门，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吗？”他又说。

“什么时候回来？”不知为何，艾玛愣了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您是想要在西城走一圈，看一看吗？”

时期点头：“嗯，是的。”

“那请让我作为您的向导吧。蒂娜小姐走之前吩咐过我注意您的需要。”

时期看了艾玛一眼，说：“可以。”

于是艾玛叫来另一个女仆，将手中的拖把交给了她，然后就同时期和严可一起离开了蒂娜的屋子。

……

“那座雕像是什么？”跟着艾玛走在西城的街道上，时期指了指远处伫立在城堡前的晶莹剔透的高大雕像，问道。

雕像雕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依稀能看得出其中掺杂着一些食物的轮廓，却十分抽象，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

“那是这片陆地的神明啊。”艾玛有些惊讶回答，“您不知道吗？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啊。”

“神明？”

“对啊，维持着这片陆地的存在的伟大神明。”艾玛点头，眼中带着疑惑，“两天后的祭典也是为了祭祀这位神明。您真的不知道吗？”

“能具体说一说吗？那位神明有什么力量，有什么事迹？”

“神明以一己之力维持这片陆地，让它免于消失，落入无尽深渊。这座雕像在中心城之外的四座城池都各有一座，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据说是神明亲自放置在这里的。”

艾玛一脸崇敬地回答。

“那这个祭典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神明献上我们的诚意，让神明继续庇护这片陆地。”艾玛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时期和严可，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奇怪意味。

“先生的村庄是真的很偏僻啊。”她忽的这样感叹。

“嗯，和外界分隔，没人会来，所以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清楚。”

“这样啊。”艾玛转过身子继续前进，“那您和您的家人关系怎么样？”

然而没等时期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家：

“我的家庭很贫穷，我的父亲因为一些……意外，在我和弟弟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那之后，母亲整日劳作，终于累垮了身体。虽然她十分爱我和我的弟弟，但是因为疾病，她几乎无法干活。”

“她为了我们付出了很多，所以现在是我在工作维持我的家庭。我住在蒂娜小姐的佣人房，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

时期有些奇怪地看着艾玛，不知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所以，虽然有些麻烦您，但是能不能陪我回我家一次，让我看看他们？”她背着身子深吸一口气，问道。

“这没什么。”时期说：“正好还可以看一看你们这里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啊，十分感谢。”艾玛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喜意，“那请跟我来。”

时期和严可跟着艾玛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片看起来格外败落的城区。

构成这片城区的甜点散发出的味道已经不再香甜，而是带着一股坏掉了的酸味。

饼干地面坑坑洼洼，露出许多渣子，构成墙壁的蛋糕上的奶油发黄，溢出了一些油脂，巧克力也是融化后又凝固的样子，到处都附着一些霉菌样的东西，令人作呕。

一些甜点人坐在街道上，神情麻木，不仅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环境一样，就连他们的身体也出现了变质的情况。

艾玛走进这片城区，七扭八拐，走过了许多小巷，最后来到了一户小小的变质蛋糕房子前。

她打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见她，惊喜地扑了上去。

“艾玛姐姐，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看看。”艾玛刮了一下她弟弟的鼻子，带着笑意说道。

“艾，咳咳，艾玛，出了什么事吗，今天应该不是你回来的日子啊。”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

和艾玛长相相似的巧克力女人费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向门口望了过来。

虽然和屋外的那些人比起来轻一些，但她身上有一些地方也出现了融化变质的痕迹，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恐怖。

“妈妈，别起来，好好躺着。”艾玛连忙走了过去。

“只是主人让我陪着客人参观西城，所以我来了这里一趟。”

“这里……没什么好参观的吧？”艾玛的母亲望向了门口，看见了停在屋外没有进来的时期和严可，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惊讶。

她看了看艾玛，有些迟疑地出声：“艾玛，你……”

“妈妈你好好休息，这些钱让戴维去给你再买些药。”艾玛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零碎的货币。

然而她的母亲却推开了那些钱。

“我这身子我知道，不用再浪费钱了。你留着自己用，或者给戴维买点什么东西吧。”

艾玛却坚决地将钱放进了她母亲手里，“不会的，很快，您很快就能好起来，只要我……”

她顿了顿，说：“你就放心吧，我会让您好起来的。”

说完，她就从她母亲身边走开，来到时期面前。

“时期先生，能麻烦您和您的妹妹稍等一会吗？我给我妈妈调一下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就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大哥哥，你是谁啊？”艾玛的弟弟，戴维扯了扯时期的衣角，仰起脸问他。

“你姐姐认识的人。”

得到了一个和没说一样的答案，戴维有点挫败，觉得这个大哥哥有些不太好接近，于是就转移目标，和躲在时期身后，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严可搭话。

“你也是姐姐认识的人吗？我叫戴维，你叫什么呀？”他伸出一只手，想握个手。

不过严可看了戴维一眼，迅速向时期身后躲了躲。

戴维的手僵在了空中，他哭丧着脸，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我这么讨人厌吗？

这时，严可从时期身后探出头，上上下下看了看戴维几遍，像是确认了什么，最终伸出了手，轻轻地和戴维的手尖握了握，然后收了回去。

戴维瞬间就满血复活，开始围着严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是怎么和姐姐认识的？你们是姐姐的朋友吗？”

“你喜欢什么？”

“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这时艾玛从里面端着一碗药走了出来，看到戴维围着严可一直说个不停，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就变回了正常。

她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走到戴维身边，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拉开。

“好啦，别总是缠着人家，你都给她造成困扰了，这可不是一个男孩子该做的哦。”

“可是他和我握手了，这应该代表她同意我和她说话了吧？”

“嗯……确实，不过现在你先去把药端给妈妈，之后再和她玩吧。”

“哦。”戴维虽然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个新的小伙伴，但还是乖乖地听了他姐姐的话，走开了。

“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们出去吧。”艾玛看着时期说道。

“好。”

接着，时期两人又跟在了艾玛身后，在贫民窟中狭小的小路中穿行着。

然而走了好一会，他们都没有从贫民窟中走出，周围的景象依旧破落腐朽，带着一股酸臭味，看不到正常的城区。

走着走着，在前方领路的艾玛走进了一个阴暗的巷子里，忽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两人，静静地站着，阴影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终于决定出手了吗？”时期也停下了脚步，问道。

艾玛怔了怔，脱口而出：“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你一直在这附近绕圈子。”时期回答道：“这附近藏着几个人吧。”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艾玛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询问。

“算了，这不重要。”她拍了拍手，“我把人带到了，快把他们抓住！”

伴随着她清脆的击掌声，小巷的两端都出现了许多人影。

虽然基本都是一些穿着破烂，身材干瘦的人，但数量不少，能有十几人，他们手里还拿着棍棒或者小刀之类的武器。

“不管你是有什么理由，面对这么多人，你肯定没办法逃走！”

艾玛死死地盯住了时期和严可两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和其他人一同冲了上来。

“抓住你们，交给城主，我就能让妈妈痊愈，就能获得一大笔钱，离开这个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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