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妖魔邪道,我本不想理会,诸多卷宗里记载的堕入魔道人士的惨状,我都知道的。”
戴创略带遗憾的说道。
自从万妖破封后,堕入魔道之人也越来越多,因此大正每隔几年,就会对衙门捕快等公职人士进行思想教育,集中阅读堕入魔道人士失败后的惨状。
“我本想靠自己的实力探案,但几年下来,音讯全无,城郊的农户们也对衙门丧失了信心,反而把那武馆的向恒林当做了大善人。”
“就在这时,最后一起失踪案发生了,我看着小孩父母的痛苦状,心里实在不忍。”
“唉,说起来也怪我们,本事不够,脾气却大,要是我能早点查出真相来,也不会如此了。”
李坤禹也大概理清了事情脉络,问道:
“最后一起失踪案,是镇长儿子那起么?”
戴创却说道:
“不是。”
“镇长儿子,是我抓走的。”
“最后一起失踪案发生后,我日夜追查,却没有结果,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那是一天夜里,我现在还能记得那道声音的语气,如此玩味又居高临下,他要我别急着反驳,却先让我入睡。”
“我做了一个梦,虽然是梦里的情景,可清晰无比,我亲眼看到一道人影,迅捷无比的凌空飞跃抓走了小孩。”
“是向恒林!”
“我醒来之后,那道声音戏弄的问我,知道了凶手是谁,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如何?”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输了,我只想抓捕向恒林,却忘记了卷宗里堕入魔道的种种故事。”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李坤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道:
“那镇长儿子,是心魇要你去抓的?”
“是的。”
“他说抓了镇长儿子,自然就有办法抓到向恒林了。”
明月皎洁,将戴创也映照得惨白,可这道阴森森的鬼魂,却是为了几户农户之子,才沦落到这番地步的。
“我抓了镇长儿子,将他藏在了城郊一处院子内,又留下了足够半月有余的食物和水源。”
“之后那道声音说,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让真凶自投罗网了。”
戴创说完,魂魄在空中飘荡,月光照耀,惨白和圣洁交错,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戴创,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吕德山痛哭出声。
“妖魔的话,能信吗?说不定那梦境,都是心魇编织出来蒙骗你的。”
一片云朵飘来,挡住了明月,街道上的三人,都陷入了阴影之中,街道两旁漆黑一片,万籁俱静,更显得吕德山的哭喊凄厉。
吕德山冲到戴创面前,狠狠一拳挥出,可他却忘了眼前之人已经是魂魄。
一拳打在了空中,没了重心,吕德山反而跌坐在了地上。
戴创没有解释,只是缓慢而坚决的说道:
“那夜我与吕德山缠斗甚久,可突然心口魔念爆发,拳法凌乱,技不如人被他所杀。”
“哪怕心魇骗我,向恒林不是小孩失踪案的真凶,但向恒林一定身怀武艺却潜藏不出,一定还有隐情。”
“城郊小院的地址我告诉你们,救出镇长儿子之后,怎么揭露向恒林的真面目,却要靠你们了。”
说完,戴创拱手,对李坤禹道谢:
“多谢仙长唤我重回阳间,既然这边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也还趁着有些许时间,想回家看看父母。”
李坤禹沉默,半响之后才回答:
“戴创,我本以为你是个心志不坚,堕入魔道之人,但今日看起来,倒是贫道错了。”
“这支檀香,是从你家里带出来的,在你衣冠冢前拜了三拜,倒是可以做你一时半会的容身之处,让你暂时不用回归地府,你可愿意?”
戴创惨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喜色,连声道好。
“多谢仙长,这支香,就先放在我家里便可,虽不能和父母交流,但多看他们几日,也是极好。”
随后李坤禹掐诀念咒,戴创魂魄脸色一沉,就昏迷过去,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汇入檀香之中。
李坤禹施法将戴创收入香里后,吕德山神色低落:
“哼,懦夫。”
“自己把命送了当英雄,却把难题留给我们。”
李坤禹却反而心情不错,提着檀香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吕德山见了,也赶紧快步跟上。
“道长不赞同我的话么?难道道长也觉得戴创这番作为,可以接受?”
李坤禹笑道:
“贫道只会挥剑,可懒得管那些人生道理。”
“见了这些父子深情,贫道也想起来从前在故乡求学时的快乐日子。”
“贫道只是......想家了而已。”
“罢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咱们眼下,还是先去救出镇长儿子为上。”
语气昂扬,可又隐含一丝落寞。
这已经是李坤禹来到此方世界的第七个年头了,若是算上在三十三重天之上的时间,更是已经五十七年了。
纵然已经习惯当下,可又如何能忘记从前呢?
从戴创家里再次出来时,已经是清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考虑到戴创父母上了年纪,需要休息,因此李坤禹二人在街边游荡了一阵,早上才去将戴创寄宿的檀香送上门去。
李坤禹特意嘱咐,这是开过光的檀香,供奉起来,能够保佑家宅平安。
不过哪怕戴创的父母真点了这根檀香,估计受了热的戴创,自己也会想办法。
毕竟他已经不算普通的孤魂野鬼了,能够在人前现形,有了一定的法力。
“仙长,咱们现在就去戴创留下的地址,救出镇长儿子?”
昨夜听了戴创对李坤禹的称呼,吕德山这厮也有样学样,叫起了仙长。
李坤禹也懒得纠结这点小事,脸带笑意,语气也好了不少:
“没错,心魇虽诱人入魔,却从不无的放矢。”
“他虽然要戴创抓了镇长儿子,可这件事,一定也能揭露向恒林的真面目。”
事实上,李坤禹怀疑,向恒林正是因为镇长小孩的失踪案不是他做的,才会不敢报官,反而求助李坤禹这道士。
至于什么因为是镇长儿子才不敢报官的说辞,估计也是随口胡诌。
……
城外小院。
杂草丛生,藤蔓环绕,不时还有两只蟋蟀螳螂等,在草间飞跃扑腾。
是一处废弃已久的破落屋宅。
人迹罕至,大门自外面锁上,难怪数日里没有人发现这儿,关了一个小孩。
宁效奠带着人层层包围住小院,阵仗颇大,不远处围着一层层看热闹的平民。
“都散了都散了,有啥好看的。”
“在围在这,别怪大爷不客气了。”
在宁效奠的指挥下,几名捕快驱散了周围的人群。
大门缓缓推开。
一个神情麻木的小黑孩,坐在一堆馒头干粮里。
见到自己熟悉的宁叔,小孩终于放声大哭。
“呜哇,呜哇,宁叔,创哥他不晓得为什么就把我扔到这,自己走了,呜呜呜呜……”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之前锦衣玉食的他,从未受过这般苦头。
但小孩家教却还不错,这般苦头也没破口大骂,只是哭诉自己这些日子的悲惨遭遇。
“哎呦,我的儿啊。”
一道包含心焦,心痛,心急种种情绪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穿着官袍的人影从捕快中快跑出来,抱着小孩细细察看。
本站域名为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