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骇到不行,公孙则此人一向阴晴不定,喜怒难测,此时,那通体玄黑的剑体即便是轻轻一划,公孙琦脖颈上也必是一道红痕。
“哐啷”
一柄浑厚的雕花长剑直接隔开玄剑,暗含着三分真力,身形高挑的女子直接挡在公孙琦与公孙则之间,那白玉般的脖颈淌下一行红色的液体。
孟素烟,出剑了。
未料到的是,公孙则早有防备,剑气之中亦藏着些许真气。适才孟素烟身随意动,在打掉对方长剑之前,自己先一步到了那个位置。
孟素烟随机应变,瞬间泵出十分的真气,众人皆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剑气压顶而来,稍纵即逝。纵然公孙则心神稳固,仍是被迫退了几步,手中玄剑直接脱手,半多节剑身狠狠的得插入地面碎石子中。
“保护琦公主安康,大驸马见谅。”不顾自身伤痕,素烟仍是不卑不亢抱拳施礼,翩翩风度不逊男子。
公孙则毫不掩饰眼中的戾气,眯眼打量孟素烟,但隐于袖中不断颤抖的右手和一截酥麻的小臂已经不允许他再次发起任何举动,“撤”。
“没事,皮外伤而已”,孟素烟任宫月踮着脚帮她擦拭血痕,本就不深的伤口,已经自动凝血,但伤在要处,不由得骇人几分。
“公主,公主”,公孙琦在一旁呆愣了许久,才被叫回魂来,“放心吧,公孙则这几天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为何?”
“剑指公主,伤了上将之女,他若是再敢来,便直接叫二哥哥一纸弹劾到父王那里。”
待公孙则等人走远后,三人方敢松懈下来,只见树林中走来一抹白色的倩影,孟素烟又一次按上了剑鞘,却被宫月拦住了。
只见宫月兴冲冲地跑到风阡陌身边,“谢谢你啊。”
“你没事吧”,风阡陌抬手帮宫月理了理鬓发,宫月也没有躲,“我走出这片树林时发现大批武林中人向这边聚集,便折回来看看。”
宫月哦了一声,风阡陌却故意说道,“所以这次,我可不是有意救你的哦。”
宫月咬了咬嘴唇,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消除了,“走吧,我带你见见我朋友。”
宫月领着风阡陌走到公孙琦和孟素烟面前,一一介绍,行礼道谢后,宫月有些惭愧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有我一起,又惹出危险。”
“这不是没事嘛,别想那么多了”,公孙琦拉着宫月向前走去,“今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先与你同回公子府。”
“一起吧”,孟素烟回头对风阡陌说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留在视线之内安全些。
风阡陌明显看出来孟素烟的警惕,跟了上去,“好。”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风阡陌与宫月坐在一侧。
公孙琦不经意抬手揉了揉肩膀,刚刚公孙则用剑柄抵着琦儿肩膀,力气本就大得很,公孙琦用了吃奶的力气才稳站在原地,此刻有些发疼。
孟素烟第一个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痛,过会儿就好了”,公孙琦笑了笑。
宫月也紧张起来,更多的是内疚,却又不知能帮上什么忙。
“我知道一种江湖手法,顷刻便能缓解疼痛”,风阡陌越过宫月,给公孙琦类似于推拿按摩了不到半刻,公孙琦便说不痛了。
“谢谢啊”,公孙琦笑着对风阡陌到了谢,又看到宫月一直垂着头,便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自责,若非今日,我还不知大姐夫竟是这番嘴脸呢!”
嗯,宫月点了点头,又关心起孟素烟的伤势。
“祛瘀消肿,不留疤痕”,只见风阡陌拿出一个素白瓷瓶,里面似是粉末状的药粉。
“不必了”,孟素烟一手按住风阡陌,阻止她打开药瓶,“车里有军队中的金疮药。”
“那自然好”,风阡陌收回药瓶,唇边依旧是浅浅的笑痕。
一旁的孟素烟却起了疑心,“不知风姑娘何许人也,竟知道这种江湖手段。”
方才见她给琦儿按摩,孟素烟却是看的仔细,那绝不是宫中抑或坊间的手法,也绝不是四国之间任何一只部队中有的。
风阡陌平静地道,“我出身洛城,也在江湖游历过几年,所以知道些。”
“哦”,孟素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听说姑娘现在在胥忘阁?”
“是,那里的老板娘正是我姨妈。”
“胥忘阁?是那个仲城最大的歌舞坊吗?”一旁的公孙琦却来了精神。
“正是”,风阡陌微微欠身,“在下风尘中人,还望诸位不要将我的身份说与外人。”
“嗯”,孟素烟想知道为何但又觉得不妥,生生忍了回去,不料却被公孙琦问出来了,“为何?歌舞坊又不是妓院,歌女舞女也不是妓女,凭本事谋生为何说不得?”
“不是说不得,江湖之中宿有恩怨,说了恐多事。”
这倒是真的,爱恨恩仇纷乱,众人皆是听过江湖二字,都觉神秘无比。
风阡陌笑了笑,转而道:“且胥忘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推出擅长某个技艺的新人,一般不会提前告知,否则就没了惊喜,像宫宿姑娘那样”,风阡陌说完,将目光移向了宫月。
“哦,对对对”,宫月立刻接了下茬,“我和我师姐到的时候,风姨母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直到前一天,才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孟素烟只得笑了笑,不再追问。
胥忘阁自有一套营业规则,但风阡陌的身份要保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只有宫月明白些,风阡陌的武功可以与孟素烟比肩,绝不是普通的江湖游客,况且风阡陌身后很大可能有什么江湖势力。
但是这些,对宫月来说,好像并不是很重要。
车厢内安静了许久,公孙琦再也忍不住了,随便找些话题聊聊也好,“公孙则本就仗着自己是王室旧部不知收敛,娶了我大姐姐之后愈发嚣张了。”
孟素烟手中摩梭着自己的雕花长剑,接道,“是啊,今日竟敢明目张胆的前来抢人。”
“狐假虎威罢了”,风阡陌看着公孙琦道,“等二公子斗倒了大公主,公孙则也就离消亡不远了。”
“消亡”,公孙琦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怎么?你不希望这场党政你二哥哥赢吗?”
“当然希望了,但是”,公孙琦顿了顿,多了几分忧伤,“最好谁都不要死。”
“你对公孙则厌恶至极,对大公主还是蛮喜欢的嘛?”孟素烟调侃道。
“那是,毕竟是我大姐姐,平日待我也还不错。”
“琦公主,恕我直言”,风阡陌说道,“那一日到来之时,你大姐姐或许甘心,但是公孙则一家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为何?”一直异常沉默的宫月突然开口问道。
公孙琦更失落了些,但风阡陌还是接着讲了下去,“公孙则这一支沉浮多年,在野在朝都积累了不少势力,终于等来了公孙则这一代,离王位最近的距离,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若是党政失败,恐怕,公孙则鱼死网破也是在所不惜的。”
几人又都沉默下来,朝堂的争斗向来是不亚于沙场血淋淋的。公孙琦身处其中,无论是公孙珺还是公孙玒,皆是血脉相连,她并不能奢望太多,只希望将来不论谁是胜利者,另一个可以好好活着。当然,胜利者最好是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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