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冲突

“诶？”林昔昔惊愕：“我……？”

她不由地看向了清清，“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伤害林昔昔姐姐呢？”清清扬起嘴角，故作轻松地笑着，看上去天真无邪。

“你看，你现在不也反问我了吗？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你应该完全不信才对。”

林昔昔听了清清的话，又想着时期的话，感觉脑袋里一片乱糟糟，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就是无法完全倾向其中的一方。

她本能地觉得时期说的是正确的，但是又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干扰着她的思维，让她想要相信清清。

“你并没有直接伤到她的身体。”时期走到了清清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只是干涉了她的思想，但是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伤害。思想改变了，人还能称之为自己吗？”

时期抬起一只手，握成拳，灵质在其上凝聚，想要用直接一点的手段让他停下他的能力。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想无缘无故地打我吗？”清清有些慌乱，但是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你是想要打破你们和我的妈妈的约定吗？”他高声问着，想要让时期停下来。

除了说话干扰时期这个方法之外，他现在做不到任何事情。身体被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对于灵魂足够强的时期来讲毫无用处。

在场的人之中，除了刚刚觉醒不久的林昔昔，他的幻觉无法对有了一些防备的其他人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直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妈妈，张兰兰的存在，清清的能力现在顶多对灵魂为二级的存在起效，就连三级的人，只要有了防备，他就几乎毫无办法。

很可惜的是，时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下来。

他一拳打在了清清的肚子上，手上充满攻击性的灵质让清清的整个魂体都为之一颤，清清的意识出现了一瞬的模糊。

而这，也让他的能力无法保持，他的外表变回了原本那种丑陋可怖的样子，而施加在林昔昔身上的幻觉暗示也消失了。

林昔昔只感觉思维突然变得清晰，仿佛一直笼罩在脑海里的迷雾散去了一般。

当她再一次看向清清的时候，就能十分清楚地想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而不是加了厚厚的滤镜一般，盲目说清清好，不怀疑清清。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清清，陷入了沉默。

时光，时渊和球球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清清本来的样子，皆是一愣。

不过他们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只是十分惊讶，并没有说什么。

清清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期略显冰冷的目光，林昔昔复杂的眼神，以及其他人惊讶的表情。

他意识到林昔昔恢复了清醒，不会为自己说话。他又看了看自己，青白皱缩的，丑陋的皮肤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让清清一时没有顾及身边的一切，下意识地先将自己的外表变成了那副可爱的小男孩的样子。

虽然这种行为似乎有些欲盖弥彰，他的原貌已经印在了在场几人的记忆里，这种反差只会让他们记忆更加深刻，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毫无用处。

“你……”林昔昔想说些什么，但是清清先她一步开了口。

“没错，我改变了她的思想。”他放松了身体，没有再紧绷着想要挣脱，承认了他的行为。

见他不再抵抗，也没有逃开的意思，时渊和球球的力道也是一松，没有继续抓着他了。

一直保持能力还是很累的。

林昔昔看着放弃争辩的清清，张了张嘴，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清清一脸无所谓，撇过头，不看她。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对付别人我没那个能力，那就只能动你了呗。怎么看，我这么做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的眼睛向林昔昔瞟了一眼，又马上转回去。

“再说又伤不到你。”他补了一句。

林昔昔有些被清清毫无悔意的态度气到，“所以你就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她的声音增大，“随意改变他人的想法，你把别人的思想，别人的灵魂置于何处？”

清清被她突然加大声音的斥责吓了一跳，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这么做怎么了？刚刚就让我的妈妈消失，还打了我一顿，转头就和我说要帮我感受世界的美好。”

清清瞪着眼睛，不经思考就冲动地朝着林昔昔大喊：“我能信你们？我使点手段防着你们，让你们对我好点，有什么不对！”

林昔昔听了，又生气又失望。就算清清对她使用了能力，那也需要她对他有善意他才能做到。

她也是真心想要帮他的，但是他现在这话的意思，是他一直都没有相信过自己？还利用了她的善意？

“你对我就完全没有信任吗？我一直想着帮你，带你逛街，带你吃美食，带你来动物园，一直观察你的反应，看你有没有开心，现在你和我说你其实一直在防着我？”

“我这一天的行为，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像个笑话？我就不该帮你是吗？”

林昔昔也瞪着清清，脸上写满了伤心和愤怒。

一旁的几人看着他们，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气氛一时间变得僵持起来。

蓦地，清清咬了咬嘴唇，一转身就飞奔离开，眨眼间就跑进了人群，看不见了。

清清走后，林昔昔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着清清离开的方向，有点后悔。

她留下了一句“我去找他。”就匆匆朝着清清刚刚跑开的方向走了。

球球看着林昔昔的背影，呆呆地问了一句：“我们也要跟上吗？”

时光和时渊对视一眼，一致看向了时期。

时期默然。他一开始把这件事说出来，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说实话，刚刚清清和林昔昔两个人突然情绪激动，最后清清跑掉，林昔昔也走了，他有点茫然。

从他的观察中得出的结论，明明他们两个人都在乎对方，怎么就be了？

注意到剩下的两人一猫都看着自己，时期回神，点了点头。

“跟上去。”

……

清清跑着跑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动物的角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已经亮起。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像是要下雨。

他双手抱膝，面对着墙壁蹲了下来，将脸藏在了两腿之间。

冲动地对着林昔昔喊他不信任她，在防着她，他其实是撒谎了的。

他知道林昔昔是真心的，也知道她对帮自己感受世界的美好这件事很上心。

是林昔昔在他认识到妈妈已经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安慰了他，他对于林昔昔实际上是有几分依赖的。

但正是这样，他才贪心地想要更多。

这不到一天以来，清清的确已经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但是这世界在他眼中显得越美好，就越发显出他的丑陋，越发显出他孤身一人的处境。

即使身边围绕着林昔昔，时光，时渊等等对他显露出好意的人，但这也都是因为她的母亲的愿望，而不是因为他自己又多么让人喜爱。

名为清清的孩子只是一个会为自己的情绪肆意伤害别人的，自私的怨灵，那可爱的外表也不过只是他制造的假象。

没人会喜欢这样自私的自己，或许只有妈妈才会爱着他，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知道，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是想要获得别人的关爱。

“妈妈，世界是那样的美好。”清清拿出了口袋里承载着张兰兰灵魂碎片的兔子布偶，小声对着布偶说话。

“车来车往的明亮街道，各种可口的美食，人们互相关心着，笑着，一起愉快地生活，爱着别人，同时被爱着。”

“但是这份美好却不属于我啊。”清清吸了吸鼻子，抱住布偶，声音沙哑。

“妈妈，我想你了。”

正当他一个人蹲坐在角落，失落地抱着布偶，身上的怨气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啧，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那个该死的叫时光的东西。”

听到熟悉的名字，清清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男人。正一脸焦躁不耐烦地嘀咕着什么。

“找了好久才发现它原来就在那个时期的家里，方青大人还让我不要惊动他，这让我怎么查。”

“它好不容易出来，我还跟丢了，这我不得被骂死。要不然我再回去盯着时期家算了。”

男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对非人存在十分敌视的情绪。

“要我说，这些不是人类的东西就该全部都就地处决，还查什么啊，留着让它们多害几个人吗？方青大人都四级了，还这么谨慎，平推过去它不香吗。”

这时，男人走到了清清的附近，忽的停下了脚步。

“这是……怨气？不过不怎么强啊。”他露出了仇恨却又有些轻视的表情。

“在哪里？小怨灵？出来呀？我保证……”他停了一下，扯起一抹怪异的笑容，眼神毫无笑意：“会将你打的连灰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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